竹 谈
“小斋洒洒颇宜贫,清有竹,静无尘。”
闷热的夜里,读着竹的诗词,不禁又想起了京都嵯峨野。看竹,自然想起嵯峨野。
那边的竹林,有一个叫筛月林,全是纤弱纤篁,没试过夜访看它如何筛月,只觉植在寺院里,还嫌可惜,潇湘馆伴着冷雨敲窗,倒十分配衬。
天龙寺再过去一点,那参天的竹薮,是常去的地方。里面总有烟雾如萝带,清澈空气透着阵阵竹香,仿佛跟外边世界毫不相干地存在;几声鸟鸣响得就似发自耳畔。偶尔抬头,有一丝一丝阳光,经竹叶筛过才下来,闪亮着神秘如月的光芒,我常眯着眼,看这像夜空的奇象。有时,来一阵好风,萧萧索索,使人步步想到:衣袂飘然,持酒狂歌的七贤。
当然,我一定说到直指庵。
那藏在竹林中,洒洒小斋,有如隐者。小小木庵里,住了一个老尼姑和两只猫。向庭院一边的台阶上,铺着红毡。客来,可盘腿静坐,看雨后初晴下的苔痕白沙。几块钱,要来一盏茶,有人浸入禅思冥想中里。我总爱倾听完全寂静时,耳朵里响着的无声之声;也看老尼姑低头兀自拿着毛笔和了墨,在卷轴上正写些什么。更多时候,会全心看住那只纯白的猫,低眉闭目,似佛,在红毯上睡去。它真像佛,或该说似马致远。当它醒时,我看过它的眼——了解猫,应看眼,完全一派“物来不乱”的神态。对于这只猫,简单不敢动念去摸一摸它,甚至不敢当它是猫。想想:竹林丛中,红毡之上,它不吃人间烟火。
爱竹,绝不是为了什么清俗——反正,我同时也爱分花拂柳的艳媚。而是,竹薮里真有一股幽深,叫人从淡中,洗涤了许多杂念。
六月天,能到竹林里,然后,清凉得一心如洗回来,是此刻想做的事。
1977年6月14日
怀 旧
怀旧,不该是一股潮流!
怀旧之情,永远藏在我们生命里!
多少过去了的人、事、物,无论好的坏的,对的错的,美的丑的,都是人的生活的一部分,跟我们乐过忧过。
不是时刻缠在回忆里,但偶尔,在某一瞬间,会无由地泛起几乎在记忆中湮没了的一个名字、一节情景、一种滋味、一段对话,或者一件完全无关重要的旧事。清晰得如在目前,可是再仔细追查下去,它们又会变得朦朦胧胧,仿佛像梦的碎片,叫人无法捕捉得住。
在匆匆的步伐中,只有回顾,才看得清楚自己走过多少路,留下多少笑和泪。
现在,怀旧潮来,但愿它带着“不忘故旧”的温厚感情,回看我们今天铺路的昔日一切。又或者,不必计较什么成败得失,不把事情看得那么严肃,只在匆忙的今天生活中,稍作温馨的回望。
思 索
工作极度繁忙的五月过去后,我把积存下来的报纸杂志逐一看完,发现一口气要消化许多大问题小问题实在不容易,但毕竟那些都是必须思索的问题——尽管思索也未必找到答案,尽管有人摇首慨叹:社会已经坏到这个地步,一小摄人的力量和心愿没有什么作为,我们只好无可奈何地活一天过一天。
人能从不同角度思索问题,又能自己地发表自己的意见,更可跟不同意见的人论辩,目的不在妖言惑众,而在寻求对人类有好处的结论,这样的社会,到底还有它的优点,这样的群体,还是有希望的。但思索和论辩的过程中,有一些原则是必须遵守,否则,既得不到圆满结果,也看不出问题的症结,甚至很易流于意气之争。
激动的情绪最有碍于思索,而且往往会把问题局限或停滞在某一点上,这样便无法追根寻源,来来去去在中间层面转。
不够客观和冷静,就看不见人家的优点,更看不到自己的缺点,争论下去,只有各走极端。最后,最不幸的就是演变成了私人恩怨。
普通人的私人恩怨,顶多连累两人的一生一世,但遇上有权有位或具有无形影响力的人,就会连累许多无辜的人。
原来的问题没有解决,却又横生了枝节,有时甚至枝节惹来的麻烦重重叠叠把原来的问题遮盖了。到头来,竟忘了原本要寻求的答案。这样的论争,对甚么人都没有益处。
我很怕论争,因为怕自己不够冷静,更怕遇上诡辩或根本不守原则的对手,但我愿意思索,希望从思索中,能把问题看得更清楚。
可惜,现在是一个热烈论辩的时代,有人告诉我:默默思索,已经不合时宜。这也是个值得我思索的问题。
短调两章
始
读着古老的中国神话……
盘古在一个大鸡蛋里孕育了一万八千年。当他突然睡醒了,只见四周黑漆一片,不禁闷得心慌,便抡起大斧,朝着混沌砍去,哗喇!混沌初开。轻清的冉冉上升,变成了天,重浊的沉沉下降,变成了地。于是,乾坤始奠。
这一斧,使光明初露,让天地开始新的生命,并不简单啊!力量和勇气,孕育了一万八千年。要说这不过是个神话,倒不如说是壮伟、坚忍的开天辟地、人类历史故事。
在博物馆里,看到原始人类用过的石球、古斧、石铲,就不禁想:人类从无到有,是多么的艰辛;而当第一个人懂得利用石器作工具,解决了一些生活难题时,那是多么重要的时刻!这个圆滑石球、锋利石斧,扁平石铲,背面可能含着始制人的许多血和泪——为了磨制石器,他也许已损破十指,但人类,从此有了工具。
从茹毛饮血,到首次领略火的无穷妙用,相信这开始也不容易,一定有人受惊,有人牺牲。但从此,人类便世世代代有了火。
始!真是一项壮伟,而需要勇敢和坚忍的行动。
觅
每次,看见这个字,就会想起《流浪者之歌》里的西达塔——那个聪明、渴求知识、毫不满足要探究自我的人。当他一生不断地寻觅理想,经历了苦修,繁华欢乐之后,还是觅不到令自己满足的路向时,竟来到了一条极平凡的河边,跟摆渡人学习最平凡的事;怎样照顾船,如何砍柴造桨……
更重要的是向那条河学习,如何用一颗平静的心去聆听别人的话。终于,他就觅到了最高的境界。
为了追寻理想,西达塔曾跑了许多冤枉路,受过许多苦,到头来,却在最平凡的坟觅得,那就是:认真生活和用爱来对待所有生命。
仲夏小令
一
我常常渴念,那些晴朗的日子。无一事,阳光肆意洒落在年轻的草树身上。
一双初遇的小蝶偶然停翘于小篱笆,它们一定不知道世间有过“梁视”的故事。
蓝天挥一挥长袂,使燠热下午奕得温柔。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缘由,我遗失了那些日子。
二
诗人赶一百里路,去看想看的向晚天空。
他想找寻如散落桃花的晚云,他想展开一卷彩云笺,读西风写下的名句。他想饮一勺夕照细酿的流水,他想目送金色鸽子回到天边。他想聆听黄鹂说一个遥远的爱情故事。
可是,他看见——晚云如山,渐渐暮色沉落,天地宛似自梦魇中醒来,怔仲而迷朦。
他慌张得不能自持,忽然想起宋词半阕:“断送一生憔悴,只消几个黄昏。”
三
每逢想起纤夫,我就总不免忧伤。
船不是注定由桨由帆来主宰的么?为什么岸上的人会跟船结下这段缘?
两岸的石子给纤夫的脚磨得圆了,两岸的草给纤夫的汗浸枯了。
两岸的路是一生走过的路,一船重担是一生的功业,可是,谁会记得起纤夫的面貌?
1982年8月31日
翠拂行人首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当年,湖畔有香尘十里,春风把柳陌的碧绿都凝住,映着半湖闲闲春色。
那时,我还年轻,总爱过着雕鞍顾盼,有酒盈尊的疏狂日子,等闲了春的殷勤,柳的依依。
有一天,我向江南告别,只为自信抵得住漠北的苍茫。我对拂首的柳说:“你别挽留,我有出鞘宝剑,自可不与人群。”
蓦地,我从梦中醒来,发现了雨雪霏霏,发现了满头华发,发现了四壁空虚。我已经很累了,甚么都不愿想,只想念曾拂我首的柳丝。
一肩担尽古今愁
丰子恺有一幅画,远处半轮冉冉下沉的太阳,倚在山树之间,一行曲折足迹,近景是个弓背老者,担负着有伞有帽,重甸甸的行囊。
一肩担尽古今愁!是这画的题目。人世间,有人背一肩担尽——担尽古今愁!是何等的气慨,又是何等的悲壮!但又该是多么无奈,因为无论不自觉还是毅然挑起这一担子,必须有齐天的气慨。这一担子一旦承受了,有生之日又难以卸下,怎不悲壮?亘古以来,为了人类的智慧、愚笨,愁便似喷发的火山熔岩,层层堆叠,凝住冷却沉重。担尽?行吗?明明白白知道担不尽的仍无反悔的担起来,我们应体察那种无奈。
也许,在功利尺度下,这是傻瓜才会干的事,但毕竟,就有人干。也许,最初,担子里装的并不那么多,可是,却在日后,一点点加重了,当挑者蓦然回首,原来是一担子古今愁。那时候,已经不容仔肩暂卸,只为人人倚望着,自己也深感担子和生命连成一体,放下来又不知道谁能承受,就必须,如期啊!
默默地肩负下去,直到一天,步履停在一个遥远而寂寞的尽头,在人们纷纷用自己以为得体、了解的议论中,放下担子,(有时,担子的影子还会覆盖在身上。)向遥遥的路告别,让沉重的身体,化成灰尘、成尘。
如今,世界的步伐太急促,快得有点混沌,再没有一个站得稳、挑得动的人物。人慨叹:“英雄的时代消逝了!”我们并不希罕英雄,但却深深忧虑,傻瓜的时代也随着逝去,只有傻瓜,担了古今愁,实实在在走过几步路。
我不写英雄的赞歌,但请接受发自心底的敬礼;那沉默负担的远行者!
1977年1月25日
中庭树老阅人多
我已经很老很老了。
历史的红尘冷雨覆我,我听过渔樵的对话。冯异在我身旁默然独立,只为不贪功禄,于是人叫他作大树将军。陶潜徘徊不去,告别了折腰生活,人叫他田园诗人。有人折我以遗所思,有人借我系住征人瘦马。人忧、人乐,人乐、人忧,全都容在我心。
没有泪,也没有笑,只有守了千年的沉默。年年,我青青若此。
从前,有一个词人,竟怀疑了,就如此说:“树若有情时,哪得会青青如此。”
我依然沉默,非因蔑视,只因——惟其沉默,才容得下更多。
绣帘一点月窥人
一沙可见世界,一花可证天国!
那就千万别小觑窗外一点月。因为,那一点月是月的自己,是月的整体。远在天外,亿万年前,先于人类,它已负荷了圆缺,在宇宙间永恒奔波。
这一点月曾照古人,今回也来窥我。这一点月曾印千万悠悠,古人、湖山都在我思中。也许,我更在古人、湖山思中。
常自觉所见的一点,就真的只是一点,那会迫使自己面临闷局。尝试相信:天地含情,万物化生,皆自一点始,大宇宙便在眼前。
衔泥带得落花归
春来,春尽,本是无比平凡的事,但年年,总惹来无数的兴奋、叹息,只为她曾灿烂得如此动人心弦,又曾零落得一去无迹。
竞夸轻俊的燕子,该是细意营巢,却又带来片片落花,惜春者便另有怀抱了。那边,有人袖手轻喟,为的是“情知春去后,管得落花无。”这儿,有人凄然下泪,是因“惜春长怕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
春且住!尽管竭力留春,她还得要去!
就只好,留了点点残英,记取许多回忆。也让她洁来洁去,漂流处,莫趁潮汐。
有酒有酒,闲饮东窗
古来圣贤皆寂寞!那只为那情操那襟怀,少人领受得了!在高处,悠悠茫茫,古人足音渐远,应来者未来,那岂只是寒?
遣怀、遣闷、遣闲,有酒有酒!
陶潜低吟:“泛此忘忧物,远我遗世情。”
刘伶一笑:“枕曲藉槽。无思无虑。其乐陶陶。”
传说鬼为夜哭,只为仓颉造字透露了天地机微。那么,鬼应再哭,因为人造了酒,也透露了人性的机微。醉眼中,定有一片苍茫!
“有酒有酒,闲饮东窗。愿言怀人,舟车靡从。”
门前溪一发,我作五湖看
"一发”是最小境界,“五湖”是广大境界。
能把一发溪水,当五湖般观看,那个“作”的工夫,就不等闲。千万不要以为是“做作”的“作”,也不要残忍解为“自我欺骗”,而是处于狭窄拘促的现实里,心境的恒常广大。
在荒谬的世代,静土何处?五湖何处?谁能天天安躲静土?谁能日日浪游五湖?于是只有“作”了。
心境是自己的,可以狭窄得杀死自己,杀死别人,也可以宽广得容下世界,容下宇宙。是忧是乐,由人自取。市尘蔽眼处,我心里依然有一片青天,喧声封耳地,我心里依然有半帘岑寂。狭如一发之溪,能作五湖看,则对现今世界,当作如是观,当作如是观。
前面好青山,舟人不肯住
好一个聪明快乐的舟子。
好山好水,本该依依才对。他却偏不肯住,还说他聪明?是因他心不旁骛直奔前程吗?是因他快去快回,能多赚几个铜板吗?都不。根据佛家说,世上好的坏的都是虚幻。过眼云烟,看看倒不妨事,否若执着地要住、要占有、要属于,那就是把心托在虚幻上,仿似想站在云端,自然到头来了无着落,痛苦烦恼便由此而生,因此,《金刚经》说:“应无所住生其心。”
从前听说僧人不会在阴凉桑树下住上三晚,为的是怕生了感情,伤了静心,觉得十分不对劲,但自己失落得太多之后,就只能说服了,服了。
细 雪
满窗吵闹的阳光,我却想起《细雪》。
那个没有故事的故事,也许,有它迷人的地方。譬如沉默微带忧郁的窗下少女,侧首凝视神态,仿似竹久梦二画中精灵。譬如嫩红似醉的垂樱,瓣瓣轻然飘落,既动魄又缠绵。譬如西阵锦缎纷阵的和服,一针一剌交织成的眩目华丽,不是衣服,而是少女待嫁的美梦。譬如闪着柔光黑发之下,斜掀衣领之上,如德化窑月白釉般的颈项。譬如烧山似的红叶,投影在游人衣袂,有挥不去的放荡。譬如……但,我想起的却不是这些。
要重述那个故事,是很困难的。也许,里面的确有些情节:弄不清的不是善不是恶的人间矛盾,难于避免的恋情,甚至有人疏忽地以为那是个姊妹争产的恶俗故事,又或者以为不务正业阔少爷和倔强女孩子才是主角,又或者……但,我想起的却不是这些。
在春意迷离又还未暖的季节里,不撑一把伞,不穿风衣,在没遮拦的小径上走,你会明白细雪。细雪,不成丝不成片,却无声地浓浓锁住你。头发没有水滴,衣履不见湿痕。可是,水意已渗得满身满心。从外边回来,别人并不会发现你遇过细雪,也不会迎上一句:“啊!你湿透了!”只有你自己知道,满身有抖不落的水意。拨一拨头发,盈掌是粘缠感觉,你实在惊讶,连呼吸里都有细雪的味道了。在细雪中,中年男人喝完一杯又一杯清酒,对着一个无关痛痒的人说:“她嫁人了!”然后,眼中一滴泪缓缓流在脸庞上。她——那个女孩子,叫作雪子。他好像没有爱过,却原来深深爱着的雪子,永远获得这个男人这一滴泪。窗外细雪如初,雪子并不知道遥远角落里,有一滴如期的泪。这是个淡然而忧伤的故事,我想起了。
1984年5月10日
不 再
假如:时光倒流七十年,假如:时光倒流四五年,假如时光倒流二十四小时,你会再怎样过日子?
是谁想出来的假如?那一定是个存心开人生玩笑的智者。是谁会认真地编造令人安心答案的?那一定是个天真的傻瓜。
一点雨水晶莹悬在垂枝末梢,浑然如与枝端连成一体,难得的是像没牵连,却又如此相依。
你就凝神看住它们罢,多一分钟,那浑圆的水点,会微微变了形。
地面有一种力,毫不显露地力拉它,它支持一阵,弱得你不察觉风的拂过,它似乎挣扎了一下,就猝然掉下来了。从此,它不再在枝头。假如,时光倒流一分钟,你要那水点仍上枝头。但你明白,这是只是假如。
也许,很快就会有另一水点在那枝梢出现,那已经属于另一个故事了。
这叫做“不再”。
一天早上,你从窗楞上看见一只稍作勾留的小鸟。出门时讶然遇到一片久违的阳光。一瓣不知名的落花飘在你的襟上。车厢里,邻座小孩无意地拉一拉你的衣袖,喔喔说了些你不懂的话。
那种心情,那种景况,是独一的。
这叫作“不再”。
朋友相聚,适合的时间,协调的心情,一个毫不重要的话题。一丝体谅的微笑,一次颔首,一瞥默许的眼神,一下轻轻扶持,一回情意相遇的讶异。凡此种种,都不会再重现。
这叫作“不再”。
世间没有倒流这回事,不紧握此时此刻,等一切去后,追寻也是徒然,天地间,一切不再。
1983年3月20日
月上柳梢头
今夕何夕?依旧垂柳,依旧冷月压人。
眼中没有火树银花,并不晓得金吾不禁。只道倚暖了弱柳,拍遍了栏杆。不要问我为何冷落了满城的欢乐,不要怪我垂下头来,辜负了好月的情意殷殷。
心里记取的灯月交辉,印象犹新,就伴我渡过这漫长的等待。柳条啊!别轻拂。好几次,惹得我既惊又喜,满以为有人分花拂柳来了。
黄昏已逝,是该走的时分,因为今夕是今年的今夕,但让我多伫立一回,让我多伫立一回。
在乎的,天长地久
朋友说,你分明跟大众过不去,人家正流行说什么不在乎天长地久。你却说什么一生一世,现在哪有一生一世的事?
我说:他们都没有用心看那套电视广告,只用了耳朵去截取两句说话,然后再用一般薄情心态去诠释,于是演变成一种似是而非的“哲理”,来为自己的不能一生一世作解释。
火车站,曾是一个美丽爱情故事的开场,也是一个哀伤爱情的终结。一列火车的来去,时空就在转移了。温馨的许诺——天长地久,并不虚假,刻在一个人心中。哀伤,因为有人不守这许诺,也许出于误会,也许他真的不懂得什么叫天长地久,如果不是这样,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伤情故事了。我们看到那不忘天长地久的人,那曾经拥有的人,惘然遥望,想起一件又一件叫人心碎的往事——往事越温馨,如今想起越苦涩。她在乎的,她在乎那天长地久。说不在乎,是另一种凄然。看她惘然而沧桑的脸上那一滴泪吧!她在乎的,天长地久,哪怕梦也生疏,那一个故事已铸就,擒住她一生一世。
情薄的人,不必说天长地久,就是连曾经拥有也并不在乎。在乎曾经拥有,那拥有过的就会在心中天长地久,只可惜太多人不明白“在心中天长地久”的道理,太多人看不见那一滴泪。两句话,说在口中,信在心中,变成都市人情薄的“真理”。
我不是跟大家唱反调,而是深深相信,人间有情,就是最情薄的人,终会遇上一个人,一件事,他在乎曾经拥有,也在乎天长地久。
1988年8月30日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
从前,满腔疏狂,便常笑王粲。要剪要理,也觉只不过是后主多情。偶尔,爱上层楼,就坦然说:“哦,那是年青。”
今夕,风静得像一根系舟的缆,把时间系住。月也无言——能说甚么?在这缺得如钩的夜里。“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月该谢过诗人的怜念。
今夕,夜深得似一口无底的井,把时间困住,月也无言——对谁说呢?在这缺得如钩的夜里。
夜深了,怎还不睡?那只为:
我爱造一个归去的梦,但又怕煞,怕那醒后的无凭!
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不见灿烂,没有摇曳, 当我踩着黄昏, 去访那荒凉庭苑, 在刚受火烙的石墙边, 就看到了如此黄花!
读诗念词, 人家说这"瘦"字最具神韵.思索多少遍,我依旧摇头,为的是捕捉不住迢遥的隽茂.看看在阴郁的墙影下,她果然带了微微佝偻,肩负了无比岑寂,却有一面傲风欺霜的颜色.我终恍然:她傲,她瘦!
这个染污的时代,纵得见南山,也不再悠然.东篱寂寞,渊明也许折腰去了.只有她,在那儿瘦了一个秋,又一个秋.
一阵西风,我瞥见你,比黄花更瘦!
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
人的一生,遇上过多少个一钩新月天如水的夜?
此夜,可能是良朋对酌,说尽傻话痴语。
此夜,可能是海棠结社,行过酒令填了新词。
此夜,可能是结队浪游,让哄笑惊起宿鸟碎了花影。
此夜,可能是狂歌乱舞,换来一身倦意,却是喜悦盈盈。
但,谁会就在当下记取了这聚的欢愉,作日后散的印证?蓦然回首,人散了,才从惘然中迫出一股强烈的追忆,捕捉住几度留痕。
聚、散、聚、散,真折煞人了。
今夕,人散后,夜凉如水,请珍重加衣。
今夜故人来不来 教人立尽梧桐影
来?不来?在那一弹指顷来?在千万劫后才来?还是日换星移了也不来?
如果肯定是不来了,我会痛痛快快一走了之,虽然很苦,但也很痛快。或许,我会哭着哭着,吊那逝去的梧桐影子。偏偏就碰上这“不可预料”。不能走,因为恐怕刚走开,便来。也不能哭,生怕来了,赶不及抹去泪光。更也不能生气,只为没谁说过来或不来。
是谁?是果陀还是撞树的兔子?
“若有所待”!是它描绘了整个人生!
触目横斜千万朵 赏心只有两三枝
乘一阵寒波,侵晓无言,春已彩化了天地.人虽然后知后觉,幸仍赶得及策杖而来.
疏影幽香,只是古人的吟咏.但触目动情,又岂限在这些字句?仰首处,枝头朵朵竟遮住了云淡风轻的日子.别笑痴傻,真有人呆得穿红着绿,妄想与她竞艳,指指点点,也有人说我爱上整座梅林.
爱梅林,可以.爱三两枝,可以.这算是随缘随分.大千世界,满目繁花.有时候,就单只爱上那两三枝--于是,两三枝就是目中心里的整座梅林.
花中有你,你中有花,缘便如此定了。
你觉得哪篇好就要哪篇吧!
荷塘月色
这几天心里颇不宁静。今晚在院子里坐着乘凉,忽然想起日日走过的荷塘,在这满月的光里,总该另有一番样子吧。月亮渐渐地升高了,墙外马路上孩子们的欢笑,已经听不见了;妻在屋里拍着闰儿,迷迷糊糊地哼着眠歌。我悄悄地披了大衫,带上门出去。
沿着荷塘,是一条曲折的小煤屑路。这是一条幽僻的路;白天也少人走,夜晚更加寂寞。荷塘四周,长着许多树,蓊蓊(wěng)郁郁的。路的一旁,是些杨柳,和一些不知道名字的树。没有月光的晚上,这路上阴森森的,有些怕人。今晚却很好,虽然月光也还是淡淡的。
路上只我一个人,背着手踱(duo)着。这一片天地好像是我的;我也像超出了平常的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里。我爱热闹,也爱冷静;爱群居,也爱独处。像今晚上,一个人在这苍茫的月下,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觉是个自由的人。白天里一定要做的事,一定要说的话,现在都可不理。这是独处的妙处,我且受用这无边的荷香月色好了。
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有袅娜(niǎo,nuó)地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刚出浴的美人。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这时候叶子与花也有一丝的颤动,像闪电般,霎时传过荷塘的那边去了。叶子本是肩并肩密密地挨着,这便宛然有了一道凝碧的波痕。叶子底下是脉脉(mò)的流水,遮住了,不能见一些颜色;而叶子却更见风致了。
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虽然是满月,天上却有一层淡淡的云,所以不能朗照;但我以为这恰是到了好处——酣眠固不可少,小睡也别有风味的。月光是隔了树照过来的,高处丛生的灌木,落下参差的斑驳的黑影,峭楞楞如鬼一般;弯弯的杨柳的稀疏的倩影,却又像是画在荷叶上。塘中的月色并不均匀;但光与影有着和谐的旋律,如梵婀(ē)玲(英语violin小提琴的译音)上奏着的名曲。
荷塘的四面,远远近近,高高低低都是树,而杨柳最多。这些树将一片荷塘重重围住;只在小路一旁,漏着几段空隙,像是特为月光留下的。树色一例是阴阴的,乍看像一团烟雾;但杨柳的丰姿,便在烟雾里也辨得出。树梢上隐隐约约的是一带远山,只有些大意罢了。树缝里也漏着一两点路灯光,没精打采的,是渴睡人的眼。这时候最热闹的,要数树上的蝉声与水里的蛙声;但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忽然想起采莲的事情来了。采莲是江南的旧俗,似乎很早就有,而六朝时为盛;从诗歌里可以约略知道。采莲的是少年的女子,她们是荡着小船,唱着艳歌去的。采莲人不用说很多,还有看采莲的人。那是一个热闹的季节,也是一个风流的季节。梁元帝《采莲赋》里说得好:
于是妖童媛(yuán)女,荡舟心许;鷁(yì)首徐回,兼传羽杯;欋(zhào)将移而藻挂,船欲动而萍开。尔其纤腰束素,迁延顾步;夏始春余,叶嫩花初,恐沾裳而浅笑,畏倾船而敛裾(jū)。
可见当时嬉游的光景了。这真是有趣的事,可惜我们现在早已无福消受了。
于是又记起,《西洲曲》里的句子: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今晚若有采莲人,这儿的莲花也算得“过人头”了;只不见一些流水的影子。这令我到底惦着江南了。
这样想着,猛一抬头,不觉已是自己的门前;轻轻地推门进去,什么声息也没有,妻已睡熟好久了。
一九二七年七月,北京清华园。
匆匆
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但是,聪明的,你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是有人偷了他们罢:那是谁?又藏在何处呢?是他们自己逃走了罢:现在又到了那里呢?
我不知道他们给了我多少日子;但我的手确乎是渐渐空虚了。在默默里算着,八千多日子已经从我手中溜去;像针尖上一滴水滴在大海里,我的日子滴在时间的流里,没有声音,也没有影子。我不禁头涔涔而泪潸潸了。
去的尽管去了,来的尽管来着;去来的中间,又怎样地匆匆呢?早上我起来的时候,小屋里射进两三方斜斜的太阳。太阳他有脚啊!轻轻悄悄地挪移了;我也茫茫然跟着旋转。于是——洗手的时候,日子从水盆里过去;吃饭的时候,日子从饭碗里过去;默默时,便从凝然的双眼前过去。我觉察他去的匆匆了,伸出手遮挽时,他又从遮挽着的手边过去,天黑时,我躺在床上,他便伶伶俐俐地从我身上跨过,从我脚边飞去了。等我睁开眼和太阳再见,这算又溜走了一日。我掩着面叹息。但是新来的日子的影儿又开始在叹息里闪过了。
在逃去如飞的日子里,在千门万户的世界里的我能做些什么呢?只有徘徊罢了,只有匆匆罢了;在八千多日的匆匆里,除徘徊外,又剩些什么呢?过去的日子如轻烟,被微风吹散了,如薄雾,被初阳蒸融了;我留着些什么痕迹呢?我何曾留着像游丝样的痕迹呢?我赤裸裸来到这世界,转眼间也将赤裸裸的回去罢?但不能平的,为什么偏要白白走这一遭啊?
你聪明的,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
一九二二年三月二十八日
春
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
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山朗润起来了,水长起来了,太阳的脸红起来了。
小草偷偷地从土里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园子里,田野里,瞧去,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的。坐着,躺着,打两个滚,踢几脚球,赛几趟跑,捉几回迷藏。风轻悄悄的,草绵软软的。
桃树、杏树、梨树,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开满了花赶趟儿。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花里带着甜味,闭了眼,树上仿佛已经满是桃儿、杏儿、梨儿!花下成千成百的蜜蜂嗡嗡地闹着,大小的蝴蝶飞来飞去。野花遍地是:杂样儿,有名字的,没名字的,散在草丛里,像眼睛,像星星,还眨呀眨的。
“吹面不寒杨柳风”,不错的,像母亲的手抚摸着你。风里带来些新翻的泥土的气息,混着青草味,还有各种花的香,都在微微润湿的空气里酝酿。鸟儿将窠巢安在繁花嫩叶当中,高兴起来了,呼朋引伴地卖弄清脆的喉咙,唱出宛转的曲子,与轻风流水应和着。牛背上牧童的短笛,这时候也成天在嘹亮地响。
雨是最寻常的,一下就是三两天。可别恼,看,像牛毛,像花针,像细丝,密密地斜织着,人家屋顶上全笼着一层薄烟。树叶子却绿得发亮,小草也青得逼你的眼。傍晚时候,上灯了,一点点黄晕的光,烘托出一片安静而和平的夜。乡下去,小路上,石桥边,撑起伞慢慢走着的人;还有地里工作的农夫,披着蓑,戴着笠的。他们的草屋,稀稀疏疏的在雨里静默着。
天上风筝渐渐多了,地上孩子也多了。城里乡下,家家户户,老老小小,他们也赶趟儿似的,一个个都出来了。舒活舒活筋骨,抖擞抖擞精神,各做各的一份事去。“一年之计在于春”;刚起头儿,有的是工夫,有的是希望。
春天像刚落地的娃娃,从头到脚都是新的,它生长着。
春天像小姑娘,花枝招展的,笑着,走着。
春天像健壮的青年,有铁一般的胳膊和腰脚,他领着我们上前去。
回答者: kowe8962033 - 举人 四级 2006-3-25 15:43
朱自清《春》
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
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山朗润起来了,水长起来了,太阳的脸红起来了。
小草偷偷地从土里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园子里,田野里,瞧去,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的。坐着,躺着,打两个滚,踢几脚球,赛几趟跑,捉几回迷藏。风轻悄悄的,草绵软软的。
桃树、杏树、梨树,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开满了花赶趟儿。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花里带着甜味,闭了眼,树上仿佛已经满是桃儿、杏儿、梨儿!花下成千成百的蜜蜂嗡嗡地闹着,大小的蝴蝶飞来飞去。野花遍地是:杂样儿,有名字的,没名字的,散在草丛里,像眼睛,像星星,还眨呀眨的。
“吹面不寒杨柳风”,不错的,像母亲的手抚摸着你。风里带来些新翻的泥土的气息,混着青草味,还有各种花的香,都在微微润湿的空气里酝酿。鸟儿将窠巢安在繁花嫩叶当中,高兴起来了,呼朋引伴地卖弄清脆的喉咙,唱出宛转的曲子,与轻风流水应和着。牛背上牧童的短笛,这时候也成天在嘹亮地响。
雨是最寻常的,一下就是三两天。可别恼,看,像牛毛,像花针,像细丝,密密地斜织着,人家屋顶上全笼着一层薄烟。树叶子却绿得发亮,小草也青得逼你的眼。傍晚时候,上灯了,一点点黄晕的光,烘托出一片安静而和平的夜。乡下去,小路上,石桥边,撑起伞慢慢走着的人;还有地里工作的农夫,披着蓑,戴着笠的。他们的草屋,稀稀疏疏的在雨里静默着。
天上风筝渐渐多了,地上孩子也多了。城里乡下,家家户户,老老小小,他们也赶趟儿似的,一个个都出来了。舒活舒活筋骨,抖擞抖擞精神,各做各的一份事去。“一年之计在于春”;刚起头儿,有的是工夫,有的是希望。
春天像刚落地的娃娃,从头到脚都是新的,它生长着。
春天像小姑娘,花枝招展的,笑着,走着。
春天像健壮的青年,有铁一般的胳膊和腰脚,他领着我们上前去。
一九三三年七月
家前的香山(倾诉的百合)
香山是一座孤山,坐落在谭坊镇东北面,距青州四十里,有三个山头,主峰高二峰低,既无峭壁悬崖,又无怪石险峰,宛如海岛屹立。山阳面没有树木,甚至草都有些稀少,而山的阴面却是花草树木枝繁叶茂,早些年山上还有不少的动物跟各种果树,现在的人们种菜种西瓜都把果树给砍掉了,不过种出来的东西依然是很甜。再过几天就是农历的三月初三了,每年香山的香火都特别的旺盛,方圆百里的人们就汇聚到这里烧香拜神,那天就盼着姥姥早点来我家这样我就可以跟姥姥一起去山上,姥姥做她的事,我拿着妈妈给的钱去买那些染的五颜六色的欢喜苔,顺便去挖些野蒜给看山爷爷,总觉得那一天过的特别的快。
过礼拜就往山上跑,一待就是一天,渴了就喝看山爷爷院子里的山泉水,饿了也跟看山爷爷一起吃山野菜,跟他自个蒸的大馒头,边吃边听看山爷爷给我讲那些关于香山的传说,为什么叫香山呢?古时侯杨二郎担山赶太阳从此路过,在这里歇凉,因鞋里有土,脱下来,磕了一下,倒在路旁就走了。这点土见风就长,不几天就长成了这座山。按说该是名臭山,可是神仙的鞋土也是香的,依此得名。
据说,山后有条大沟,沟底有一石洞,洞口两扇石门永远关着,说里面尽是金银财宝,金碾金磨,金蚕银蚕,金马驹银骡驹,拉着金碾扎金豆子。谁若有福生十个儿子,可以得宝,故而有两句话说:“待要石门开,单等十儿来”。周围的人家无不垂涎三尺,人人都想发财,但谁也没有十个儿子。经过无数年月,终有一对夫妻生了九个儿子两个闺女。俗话说:一个女婿顶半个儿,再加上两个女婿这不就够数了?老人越想越高兴,打定主意,招集儿子女婿商量,儿子个个满心欢喜,唯有两个女婿不大赞成,心想就不是幻梦吗?世上哪有这种事儿。虽然不同意,由于丈人舅子相约,只得随声附和。
父子们贪财心切,鸡叫等不到天明,第二天天不亮,老汉便叫起儿子女婿吃了早饭,带着口袋褡裢等物,由老人率领急匆匆来到山洞口,老人先焚香祷告后念“待要石门开,单等十儿来”。果然有灵,石门吱呀一声洞开,老头一步抢先闯进,儿子女婿随后,越走越亮,到了尽头,果见珠宝满洞,金光闪闪,耀人眼目,十个“儿子”见财眼红,不管黄白,装了又装,谁也不甘落后,老人更是贪心不足,满载而归。
两个女婿所见,都不是宝贝,净些大小石头,只好拣了几块中意的装进口袋,被众人嗤笑,曰:“你二人真傻”。只得点头答应,真情也不好道破,随同大家归程。路上累得老头儿连瘸带点,热汗直流,心想,这下子可算得发了老财。到家众子把金银倒出来一看,结果哪有什么宝贝,净是些大小不等的石头蛋子,众皆愕然。
从离开家求学、工作后就很少再去山上,后来山被一个围墙围起来,种了很多的银杏树,建了些漂亮的青砖房,再后来据说是有目的的包山,因为山里真的有宝藏,香山是个王的墓,里边有很多的文物,都价值连城,再后来那个包山的人携带文物私逃被海关查获,再后来山就成了国家一级保护地界了。后来新闻报道说山东省青州市香山汉墓保护范围之内,香山之阴有一座古冢,称“纪侯冢”或“纪季墓”。2006年6月3日,谭坊镇村民在“纪季墓”附近修路取土过程中,铲车无意中铲出了几尊彩绘陶俑,考古工作者发现是一处大型汉墓陪葬坑,坑内埋藏有大量彩绘陶俑、陶器。专家推测,这可能是西汉早期诸侯国列侯以上级别墓葬。
考古队在发掘陪葬坑的同时,对这一区域进行了考古钻探,弄清了主墓的形制、规模,并发现陶窑和灰坑各一座。经过普探,确定香山汉墓为“甲”字型大型土坑穴墓,墓室呈正方形,边长35米,墓道开口向北。该墓陪葬坑,位于墓道西侧,南北长7.3米、东西宽5.1米,深4米。坑内埋藏着大量的以陶质为主的遗物。从发掘迹象看,坑底部事先铺有一层木炭,坑底部还发现4个柱坑,其柱是为了支撑第二层箱的底板和顶板。
陪葬品以陶质为主,种类丰富,分布非常密集。据初步统计,陶器、陶俑的数量约有2000余件。陶器有成套的礼器和生活用具等;陶俑包括牺牲俑、人俑、马俑。牺牲俑有马、牛、羊、猪、狗、鸡等。人俑有800余件,形态逼真,面部刻画生动传神,五官、胡须均细细勾勒,笔法娴熟,线条流畅,说明制作这批陶俑的画工技艺高超,非一般的工匠。青州香山汉墓陪葬坑出土文物种类丰富,坑内大量的各类陶俑、陶器、兵器同坑分层埋藏。同时,大量的陶马、陶俑保留有非常完好的彩绘,纹饰清晰,表现出马具、马饰以及人物面貌、冠服等的细节,为研究汉代的物质文化提供了难得的实物资料。
据介绍,国内已发现的危山、狮子山、杨陵等汉代陶俑坑均为俑阵,像青州香山汉墓陪葬坑这种分层放置的方式并不多见。另外,陶俑色彩鲜艳,做工精良,在全国亦属罕见,具有极为重要的历史、文物和艺术价值该墓主人应是西汉第一代菑川国王刘贤。其证据是:第一、从香山汉墓的历史、地理背景分析,此墓属西汉菑川国境内墓葬。第二、从文献记载看,墓主人系诸侯国王侯级别身份。第三、菑川国第一位王刘贤不仅死在自己封国内,且无子而葬,这与香山孤墓情形正好相合。第四、1987年,考古工作者在昌乐县朱刘镇发现菑川国王墓群。据《史记》和《汉书****载,菑川国自汉文帝十六年(前164年)建至王莽始建国二年(9年)废,历时170余年,共传九王。第一代王刘贤是汉高祖刘邦之孙,在位11年。景帝三年(前154年),刘贤参加了以吴王刘氵鼻为首的“七国之乱”,兵败后自杀。景帝以刘贤弟刘志为菑川国王。刘志与刘贤虽是兄弟关系,但经反叛变故,刘志另辟陵地,来到西距香山20公里外的朱刘镇一带。这样,菑川王陵便一分为二了。
荷塘月色 朱自清
北京的茶食 周作人
故都的秋 郁达夫
钓台的春昼 郁达夫
往事(其二之八) 冰心
清河坊 俞平伯
雅舍 梁实秋
说笑 钱钟书
……
沈从文的,梁实秋的,周作人的等等应该都符合你的要求
郁达夫 故都的秋
朱自清 匆匆,荷塘月色
鲁迅 好的故事,野草题辞
呃...想不起来许多了,确实这个字数要求有点少,这几个lz看看能不能用得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