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驼祥子》中车夫群体,首先是作为一个生活悲惨的群体形象衬托在祥子四周,把祥子没有出
路的命运,由点引向面,有力地完成了小说社会控拆的主旨。其次,车夫作为祥子最基本的社会关系,在与他们的交往中,展示出了祥子性格中自私与富有同情心的两面。更为重要的是,对车夫群体意识的认同与否,还蕴含着两个重要的话题,一是对群体力量的向往,二是对庸众精神麻木现象的揭露、鞭挞。
老舍此时未曾接受马克思主义,不是一个阶级论者,不可能直接去呼唤阶级斗争。但凭着对穷苦人的一片爱心,凭着对生活的直观理解,他还是朴素地感觉到了个人奋斗没有出路,而朦胧地向往着群体的共同抗争。祥子独自面对人生困境时对群体力量的肯定,小马儿祖父对生活的惨痛总结,都蕴
含着老舍对穷苦人是否应该联合起来这一问题的思考。祥子被虎妞挟持的时候,不禁想到“人是不能独自活着的”,“独自一个是顶不住天的!”,他甚至还想“假若他平日交下几个,他想,象他自己一样的大汉,再多有个虎妞,他也不怕;他们会给他出主意,会替他拔创力气。’,虽然想过之后,祥子并没有改变生活方式去进行群体抗争;社会的黑暗力量是那么强大,仅有几个会出主意的朋友,并不可能真正改变祥子的悲剧命运。此时老舍还未曾意识到可以用马克思主义这一理论武器来武装群众,但祥子这一领悟却也包含了老舍对群体团结力量的认同。小马儿祖父以蚂蚌“赶到成了群,打成阵,哼,一阵就把整顷的庄稼吃净”作比喻从反面说明个人奋斗之不可行,却也包蕴着可贵的阶级意识的最初萌芽。对群体力量的向往,是从受苦人自身中寻找力量,使得老舍超越了居高临下的贵族式的人道主义,也说明老舍此时对革命虽然缺乏正确的了解,但还是在一定程度上吸收了左翼革命家关于阶级意识问题的正确观点。
群体的联合可能产生强大的自我解放力量,群体之间的认同也可能加强人拒绝进行精神超越的惰性。当祥子放弃人生努力、任自己往下堕落的时候,正是车夫群体间的认同意识填补了祥子的心灵空白,使祥子在动物一般混沌的生存状态中过得心安理得。对这一精神现象的揭示,使得老舍远远高于一般从阶级斗争概念出发,就立即陶醉于群体意识提升个人意识的海市唇楼中的理想家。深刻的启蒙思想使得老舍对庸众中的人性丑恶有高度的警惕。矗立于对穷苦人真挚热爱基础上的人道温情,
并没有遮住老舍穿透历史迷雾、把握人性真面目的深邃目光。
祥子堕落的过程是一个命运和精神都向车夫群体复归的过程。最初,他落落寡合,除个人私心外,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好强,不甘堕落,还想奋斗,不愿意认同一般洋车夫浑浑噩噩混日子的生命衰颓。这里,个人与群体不相融合中,体现的主要是积极向上的人格美,是人性中的神性光辉对生物本能的超越。而当祥子认同车夫的群体意识时,却正是他精神走下坡路的时候。当他的个人奋斗遭到挫折时,他想,“以前他所看不上眼的事,现在他都觉得有些意思一一自己的路既走不通,便没法不承
认别人作得对。”这些事虽然有红白喜事中的人情往来,其中有真哭或真笑,但更多的是请烟、请酒菜、赌博这些共同泯灭灵性、麻醉精神的无聊事。祥子认可车夫间的人情意识、生活态度,并非是想借他人的长处来提升自己,而是出于对自己丧失信心之后的精神无助;在向群体看齐中,他不仅没有克服原有的个人私心,走向更高道德境界的集体主义,而是迅速下坠到丧失人生追求的精神麻木状态。“祥子完全入了辙,他不比别的车夫好,也不比他们坏,就是那么个车夫样的车夫。这么着,他自己觉得倒比以前舒服,别人也看他顺眼;老鸦是一边黑的,他不希望独自成为白毛儿的。”群体,哪怕纯粹是下层劳动者组成的群体,也成为人性堕落的染缸。
对下层劳动人民群体中精神麻木现象的批判,对个人向群体靠拢过程中逐步堕落现象的揭示,使得老舍在认同群体团结力量的同时,对群众的庸俗、混沌有着充分的警觉。这是启蒙思想家的警醒与鲁迅在《阿Q正传》、《药》等经典作品中对庸众劣根性的批判一脉相传,是老舍对“五四’,优秀作家所开创的新文学启蒙传统的继承。它对普遍夸大群体道德力量的革命文学进行了极为难能可贵的补充,使得现代文学对个人与群体关系、对群体正负作用的思考更趋于辩证。
温厚的人道情怀和深刻的启蒙思想,构成老舍精神世界中极富魅力的两个层面。二者相互补充、相互渗透,共同造成了《骆驼祥子》丰富的思想内涵
《骆驼祥子》是中国作家老舍创作的一部长篇小说,故事以主人公祥子的命运变迁为线索,展现了20世纪20年代北京社会底层人民的苦难与奋斗。
小说的标题《骆驼祥子》中的骆驼一词,象征着主人公祥子的坚韧和承担。骆驼是一种生活在沙漠中的草食性动物,它们具有耐劳、耐饥渴的特点,能够承受极端的环境。祥子的命运经历了种种压迫、打击和挫折,但他从不放弃,像骆驼一样承受着痛苦和困境,坚持向前。
祥子是一个贫穷、来自农村的青年,他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不断努力奋斗,克服了许多艰辛和困难。他从送水工、琉璃厂工人、煤炭贩子等不同的职业中摸爬滚打,以求得更好的生活和更高的社会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