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集
夏天的漂鸟,飞来我窗前歌唱,突然又飞去了。
秋天的黄叶啊,却没有歌唱,只叹息一声,飘落在那里。
啊!世上小小的流浪者之群啊,把你们的足迹留在我的字句里吧。
在爱人的面前,世界卸下了它的庄严面具,
它变得渺小,宛如一首歌,一个轻轻的接吻。
这是大地悲哀泪滴,常保持著她的微笑盛放。
浩瀚广大的沙漠,常为摇摇头笑笑就飞去的一叶青草而烁起爱情之
火。
如果你渴念太阳而流泪,那麼你也在渴念著星星罗。
跳著舞步的水啊,砂粒们正跟在你的后面,哀求著你的歌声和流动。
你肯承担起他们跛著的负担吗?
她渴望的脸庞,宛如夜雨,梦幻般地缠绕著我的心田。
一度,我们梦见我们是陌路人。
我们醒来时,却发现我们正互相亲爱著。
我的忧悉宛如『黄昏』隐没在寂静的林中一样平静。
飘逸的微风,像看不见的手指,在我的心灵上弹奏著美妙的音乐。
『海啊,你在说什麼?』
『是永恒的疑问。』
『天啊,你要回答我什麼?』
『是永恒的沉默。』
听吧,我的心,请静听这世界的低语和关怀。
造化的奥秘有如夜的黑暗,多麼伟大!
智识的幻影,不过是晨间之雾。
别把你的爱置於悬崖之上,因为那太高不可攀。
今晨,我坐在窗前,世界像个过路的客人,伫立片刻,向我点点头又
走了。
这些小小的思想是那些沙沙的树叶声,它们在我的心灵上印满了快乐
的低语。
你看不见你的真相,你所看见的,只是你自己的影子。
我的主啊,我的愿望多麼愚 ,使他们的噪音掩盖了你的歌声。
我要静静的谛听你的圣音。
我不能挑选最好的。
是最好的挑选我。
那些把灯笼背在背后的人,却把他们的影子,投射在他们的前面。
我的存在有如生命,是一个永恒的奇异。
『沙沙的树叶声在回答风雨:你是谁呀,这样的沉默?』
『我只是一朵花儿。』
休息之属於工作,正如眼眶之属於眼睛。
人是一个初生的婴儿,他的力量就是生长的力量。
上帝期望著得到回答,是为了送给了我们鲜花,而不是为了太阳或土
地。
游戏著的光,宛如一个赤裸的小孩,欢乐在绿叶丛中,他并不晓得大
人是会虚伪或说谎的。
啊!美人,你要从爱之中去培养你的内在美,不要在镜前去陶醉你的
外在美。
我的心涌起千层情涛,冲向世界的岸边;我要用泪水的语言,题上她
的签名:『我爱你。』
『月亮啊,你在期待什麼?』
『我在为必须让路的太阳致敬。』
绿树伸展到我窗前,彷佛是沉默的大地发出的渴望的声音。
上帝对它自己所创造的每一个清晨,在它自己看来也是新奇的。
生命因世界的需要而发见它的财富;
因爱的需要而发见它的价值。
乾涸的河床,觉得勿须为它的过去感谢。
鸟儿希望它是一朵云。
云儿希望它是一只鸟。
瀑布唱道:『我得到自由时,便有歌声了。』
我说不出这颗心为何如此默然沮丧,
是为了那些他永不请求、永不了解、永不记得的小小需求而歉疚?
女人啊,在你料理家务时,你的手足都在歌唱,宛如山间的流泉,滑
过卵石一般。
太阳越过西方的海面时,对著东方,致它最后的敬礼。
别为了没有食欲,而去谴责你的食物。
群树以伸展探望之姿,显示出大地对天空的渴慕。
你微笑著而不对我说什麼,这正是我期待已久的。
鱼儿沉潜於水中,野兽喧腾於大地,飞鸟歌唱於天空;可是人啊,你
却有了一切。
世界掠过凄恻的心弦,弹奏出忧郁的哀歌。
他把他的武器当做他的上帝;
当他的武器获胜时,他自己却失败了。
上帝从创造中发见了它自己。
阴影戴著面纱,悄悄地、温顺地、蹑足地、跟在『光』的后面。
星星不因自己小如萤火虫而怯於出现。
感谢上帝,我不是那权力的轮子,我只是被轮子辗压的活人之一。
人是尖锐的,不是宽博的,常执著的在某一点上,挪移不开。
你的偶像被粉碎在尘埃中,证明上帝的尘埃比你的偶像更为伟大。
不是历史创造了人,而是人创造了历史。
玻璃灯因瓦灯叫它做表兄而责备它,但当皓月上升时,玻璃灯却露出
温和地笑容,唤它:『我亲爱的-亲爱的姐姐。』
我们相见相亲,有如海鸥与波浪的会合。
我们分离,有如海鸥的飞去,波浪的卷开。
当一天工作完毕,我便像一只躺在岸边的小舟,静静的倾听著晚潮跳
舞的音乐。
生命授予我们,我们必须奉献生命,才能获得生命。
在我们极为谦虚之时,便是我们接近伟大之时。
麻雀为拖著沉重的尾巴而替它担忧。
永恒之声唱道:『别要惧怕那瞬息。』
飓风於无路中找到它的途径,而在『鸟有乡』停止了它的追寻。
朋友,请在我的杯中饮完我的酒吧;
别等到倾入别的杯中,让这热腾的咆沬消失去了。
上帝对人说:『我医治你,所以我要损伤你;我爱你,所以我要惩罚
你。』
感谢火焰的光,但别忘了那沉默坚强而站在暗处的灯抬。
小草啊,你的脚步虽小,但你却拥有了你踏过的土地。
娇嫩的花儿张开她的花蕾喊道:『亲爱的世界啊,请勿凋谢我。』
上帝也许对国王生厌,但却绝不厌恶小小的花朵。
邪恶经不起考验,但真理却可以。
瀑布歌道:虽然渴者只需少许的水便够了,但我却快乐地奉献了我全
部的水。
何处是那狂欢不绝而爆发花朵的泉源呀?
樵夫的斧头向树求取斧柄,
树给了它。
在我寂莫的心灵里,我感觉到披著雨雾面纱的寡妇之黄昏在叹息。
贞操是一种财富,那是完美的爱情之产物。
雾像爱情一般,在山的心上游戏,呈现出种种美妙的幻影。
我们对世界判断错了,反说世界欺骗了我们。
诗人的风,掠过海洋和森林,求得他自我的歌声。
每个婴儿的出生,都带来了上帝对人类并未失望的信息。
青草寻求陆上的拥挤。
树木寻求天空的幽静。
人们常堵塞他自己的路。
我的朋友,你的声音,像海的呢喃,像林间的细语,缭绕在我的心灵
低回不已。
黑暗中的火花是天上的繁星,但那点燃火花的又是什麼?
让生时美如夏花,死时红如秋叶。
那想要行善的人,正在敲著门;那仁爱的人,却看见门敞开著。
在死后,多数合而为一,在生时,一乃化成多数。
当上帝死去,宗教便合而为一了。
艺术家是自然的情人,所以他是自然的奴隶,也是自然的主人。
『果实啊,你离我多远?』
『花啊,我就藏在你的心里。』
渴望,是在黑暗中感觉在白天看不到的那些东西。
露水对湖沼说:你是荷叶下面的大水珠,我是荷叶上面的小水滴。
利剑须要剑鞘来保护,剑鞘却满足於它自己的鲁钝。
在黑暗中,『一』宛如一体,在光亮中,『一』才显出多样来。
大地得青草的帮助,而变成可居住之所。
绿叶的生与死,都是旋风的急剧转动,它广大的圆圈,在星群间缓缓
移动。
权力对世界说:『你是我的。』
世界便把它囚禁在它的宝座上。
慈爱对世界说:『我是你的。』
世界使便给了它无限的自由。
雾彷佛是大地的欲望。
它遮蔽了大地,向太阳哭喊著。
安静吧,我的心!别惊动了这些正在作祈祷的大树。
永恒的音乐,却被顷刻的喧闹所讥笑。
我想到那些漂浮在生命溪流上的许多别的年代,以及被时间冲淡了的
『爱与死』;我感到了解脱后的自由。
我有满天的星星,
但是,哦,却想起我室内未点的小灯。
死文字的灰烬沾污著你,
让静默来洗净你的灵魂吧。
生命的缝隙啊,那些死亡的哀歌就从那些缝隙里送了出来。
世界已在清晨敞开了它的心胸,
出来吧,我的心呵,带著你的爱去迎接它吧。
我的思想闪耀於绿叶的扶疏;我的心灵歌唱於阳光的抚触;我的生命
因得与万物一起飘浮,而走进蔚蓝的空间,游离并欣喜於时间的黑暗
里。
上帝的大权力是寓於和风中,并不在暴风雨里。
这是一场梦呵,所有的一切都散漫的压迫著我,当我醒来时,我将见
到它们都聚集在你身畔,於是,我便自由了。
『谁来接下我的棒子。』落日询问说。
『我将尽力去做,我主。』瓦灯说。
你摘下了花瓣,却摘不下花的美丽。
静默将负载你的声音,有如鸟巢支持著睡鸟。
伟大不怕与渺小同行,
只有不大不小者才远离别人。
黑夜秘密地盛放花朵,却让白昼接受感恩。
权力谴责牺牲者的挣扎是忘恩负义。
当我们满足的欢欣时,我们就可以愉快的带著我们的果实分开了。
雨点亲吻著大地,悄声道:『母亲呵,我们是你患有思乡病的孩子,
现在从天上回到你的拥抱了。』
蛛网要捕捉苍蝇,却假装捕捉露珠。
爱呵!当你来时,因你手中正燃烧著愁苦之灯,我得看清你的脸,而
晓得你就是幸福。
萤火对星星说:『学者说你的光将有熄灭的一天。』
星星缄口不言。
在黄昏薄暮中,黎明的鸟儿飞临我宁静的巢穴。
思想透澈心灵,犹如雁群掠过天空。
我听见了它们的翼声。
运河总喜欢想著:那河流只是为了供应它的水而存在的。
世界以痛若吻我灵魂,而却要求报以诗歌。
那在压迫我的,究竟是我的灵魂要闯出去呢?还是那敲著我的心扉的
世界灵魂要进来呢?
思想用它自己的文字,培养自己而成长。
我把我心灵的器皿浸入这时间的沉默里,它便充满了爱了。
不管你有没有工作,
当你一说:『让我这做点事吧。』那便就在恶作剧了。
向日葵羞愧於无名之花是它的同类。
太阳上升时,却对无名之花含笑的说:『我的爱人,你好吗?』
『是谁像命运一样驱使著我?』
『是我自己跨在我自己的背上。』
云儿把河之水杯注满,自己却隐逸在迼处的山中。』
在我的路上,我把我水壼的水泼掉了。
仅有少许剩下来以供家用。
在缸中之水透明,在海中之水黝黑。
微小的真理有言辞可辩,伟大的真理却只有伟大的沉默。
你的微笑如野花,你的谈吐如松声;可是你的心呵,却是众人皆知的
妇人。
小的东西则留给一个我所爱的人,伟大的东西则留给所有的人。
女人呵,你以奥妙的眼泪揽住了世界的心,犹如海水围绕著大地。
阳光迎我以微笑,
雨呵,你却像悲戚的姐妹对我诉说著衷曲。
我的花儿在白昼里随便地殒落了它那被遗忘的花瓣。
在晚上这花儿却成长为纪念的金黄果实。
我好像夜的道路,在静寂中正倾听著记忆的跫音。
在我看来,黄昏的天空像一个窗子,窗内亮著一盏灯,裏面有一个人
正在那儿等待。
过份忙於做好的人,反倒无时间去做好。
我虽是空虚无雨的秋云,但在金黄的稻田里,却看到了我的充实。
人们在赞美仇恨、杀戮!
但上帝却羞愧地将这些记忆藏在绿草下。
足趾是不眷顾过去的手指的。
黑暗趋向光明,盲目却趋向死亡。
被宠爱的小狗会猜疑宇宙在阴谋地篡夺它的地位。
我的心呵,请安静的坐著吧,不要把尘埃扬起来;
让世界找到到达你的路。
弓在箭弦之前对它悄声的说:『你的自由是我的赋予。』
女人呵,在你的笑声里,充满了生命之泉的音乐。
一个充满了逻辑的心,宛如一把四面都是刃的刀。
它会使那操刀的手流出血来。
上帝喜爱人类的嬁光,甚於它自己的伟大辰星。
这疯狂而粗野的世界,唯有优美的音乐使它驯服。
暮霭对太阳说:『我的心是你吻著的黄金宝箱。』
过份接近可能杀死,保持距离或成功。
蟋蟀的唧唧、夜雨的淅沥、透过黑暗传到我的耳中,一如梦之沙沙声
来自我逝去的青春。
花儿对失去了星斗的晨空喊道:『我失去了我的露珠。』
燃烧的木头一边喷著火花,一边喊道:『这是我的花,也是我的死亡
。』
黄蜂认为蜜蜂的储蜜巢太小了,
蜜蜂却请它造一个更小的窝。
『我不能保留你的波浪。』,堤岸对河说:『我只能保留你的足印在
我的心底。』
白昼与大地小小的喧嚣,淹没了整个世界的宁静。
歌之无限隐於空中,昼之无限隐於大地,而诗之无限却兼有大地与天
空。因为诗之意义能行走,诗之音乐能飞翔。
当夕阳西下时,清晨的东方已悄悄地站在他的面前。
让我不要把自己的错误放在自己的世界里,而使它来反对我。
赞美羞辱著我,因为我偷偷地乞求它。
在没有事时,让我沉浸在宁静的深处,如那风平浪静的海岸之黄昏。
少女呵,你的纯朴,像湖水的澄碧,显示出你的淳厚与美。
至善不独至。
它与一切俱来。
上帝的右手宽大仁慈,而左手却庄严可怖。
我的黄昏来到异域的林间,诉说一种我的晨星听不懂的话。
夜的黑暗是一只袋,黎明的金光从这袋里爆裂开来。
我们但愿以彩虹的色彩,借给有如烟雾般的人生。
上帝期待著收回它自己的花,人类却用手捧著将花作礼物献上去。
我忧郁的思想困扰著我,要我查出它们的名字。
果实献出它的珍贵,花朵献出它的芬芳;可是让我成为叶子吧,谦卑
的献出我浓荫。
我的心张帆在闲风中,将驶向无名的幻影之岛。
独夫是凶残的,但人们是善良的。
把我做成你的酒杯,让我将整个杯奉献给你,奉献给你的人。
狂风暴雨好像在哭泣,好像是芋些天神因为被大地拒绝了它的爱而痛
苦著。
世界没有漏损,因为死亡并不是破裂。
生命因失恋而更丰富。
朋友呵,你伟大的心灵藉东方朝阳的辉耀,有如黎明时的孤山雪峰。
死的泉流使生的止水喷放。
上帝的活动,憩息在它自己的旋律中。
踩踢只会扬起灰尘,不会从泥土上获取收获。
我们的名字有如黑夜里海涛上的一抹闪光,死时不留一丝痕迹。
凭眼睛看玫瑰花的人,只能看到她的刺。
在鸟翼上系以黄金,鸟便不能飞翔於天空。
跟我们地方同样的荷花,开放在这异域的水中,有同样的香气,只是
换了别的名字了。
在心灵的透视中,距离幽然显出辽阔。
月亮把她的清光照耀整个天空,却将斑点留给自己。
别说:『这还是早晨啊』,就用昨天的名义将它打发吧,视它有如第
一次看到的无名的新生婴儿。
轻烟对天空,灰烬对大地,都夸说他们是火的兄弟。
雨点向素馨花耳语道:『永远把我留在你的心里吧』。
素馨花叹了一声『哎哟』,就落向地面去。
情怯的思想啊,请别怕我,
我只是一个诗人。
我心里朦胧的静默,似乎充满著蟋蟀的唧唧声——那灰色的微曦之
音。
火箭啊,你对晨星的侮篾,将随著你自己再回到大地。
你吊导我穿过白天的热闹,到达黄昏的寂寞,
我从寂静之夜,等待这事的意义。
生命如渡过一重大海,我们相遇在这同一的狭小船上。
死时我们同登彼岸,又向不同的世界各自奔驰。
真理的溪流穿过错误之河而流出。
今天,我的心因越过时之海的甜蜜的一刻,而害思乡病。
鸟的歌是从大地反响出来的晨光之回声。
晨光问金凤花:『是不是我不值得你来吻我呢』?
小花问道:『太阳呵,我要怎样对你歌唱与崇拜呢』?
太阳答道:『用你纯洁简朴的沉默。』
如果人是畜牲,人比畜牲更坏。
当乌云与光亲吻时,乌云便变成了天上的花朵。
别让刀锋讥笑刀柄的鲁钝。
寂静的夜,像一盏深色的灯,用银河的光点著。
环绕生命的太阳岛呵,日日夜夜高涨著死亡之海的无尽的歌唱。
这座山像不像一朵花?张开著的群峰,正像花瓣般地吸吮日光哩。
把真实的意义误解,或把它的重点放错,便成为不真实。
寻找你的美丽吧,我的心呵,从这世界的浮动中,犹如那帆在风与水
中的雅致。
眼睛不以它的视力傲人,而以它的眼镜来傲人。
我住在这小小的世界里,我害伯使它再缩小。请把我放进您世界里吧
,让我乐於失去一切的自由。
虚伪生长在权力中,却永远不能在真理中发芽。
我的心呵,以歌唱的微波,渴望去抚爱这个晴朗的绿色世界。
路边的小草恋著明星,於是,你的梦将在盛放的花丛中实现弓。
让你的音乐像一把利剑,刺入扰嚷的市声中去。
让这颤动的树叶,像婴儿的手指,抚摸我的心灵。
小小的花儿躺在尘埃中,
它在寻求蝶的路径。
我在道路纵横的世界里。
夜来了,请打开您的大门,你的家之世界。
我不愿你走进这屋里。
请到我这荒寂寞里来吧,我的爱人。
死亡一如诞生,都是属於生命的。
走路须要提起脚来,但也须要放下脚去。
我已学会你在花前和日下低语的意义—使我了解了你在痛苦与死亡中
的语句。
这过时的夜之花,当清晨去吻她,她颤抖而叹息,殒落到地上了。
透过万物忧戚的面孔,我听到了『永恒母亲』的低声歌唱。
大地呵,我来到你的岸边像个陌生人,我住在你屋中像个宾客,我离
开你的大门却像一位知友。
黄昏隐去,星照耀在我心中,於是让夜色对我蜜语谈爱。
在黑暗中,我是一个小孩。
母亲叮,了您我伸出只手透过那覆盖的黑夜。
白天的工作做完了,把我的脸埋在您的怀里,呵,母亲,让我做梦吧
相会的灯己点得很久了,在分手时,那灯立刻熄了。
世界呵,当我死后,请给我在你的静默中保留一句话吧:『我已爱过
你了。』
当我们爱这世界时,我们才生活在这世界里。
让死者有永垂不朽的名,让生者有永远不灭的爱。
我见到你,宛如一个半醒的婴孩在黎明的朦胧中看见他的母亲,於是
他微笑著又入梦了。
我将死了再死,俾便认识生命的无穷无尽。
当我在路上和拥挤的人群一起走过时,我看见您在阳台上微笑,於是
我歌唱,而忘去所有的喧吵。
爱是充实的生命,正如盛满了的酒杯。
在他们的神殿里,他们点著自己的灯,唱著自己歌。
可是鸟儿却在你的晨光里唱著你的名字——因为你的名字就是快乐。
引导我进入你宁静的中心吧,好让歌声来充满我的心。
让他们生活在他们选择的爆竹喧嚣的世界。
我的上帝呵,我的心却正渴望著你的辰。
在我生命的周围,爱的痛若唱著,有如深不可测的海洋;爱的欢唱著
,有如花丛中的小鸟。
把灯熄了吧,当你深切愿望时。
我懂得你的黑暗,我将爱著它。
在我的日子结束时,我将站在你的面前。
你将看到我的疤痕,晓得我曾受过伤,也曾治疗过。
总有一天,在那另一个世界的晨光里,我将对你歌唱:『我曾见过好
,在那地球的光中、在那人类的梦里。』
往日浮云,飘进我的生命里,不再落雨或报风,只为给我落日的天空
染色而来真理激起反射它自己的风暴来,使真理的种子更为散播扩大
昨夜的狂风暴雨,却给今晨带来了黄金的平静。
真理以乎带来了终极的语言,但终极的语言又诞生下一个真理。
名望不超过实际的人是有福的。
当我忘却我的时候,你名字的甜美充满我心中——宛如云散天开的朝
阳。
宁静的夜有如慈母的美,喧嚣的白昼有如孩子的美。
当人微笑时,世界爱它,当人大笑时,世界便怕它了。
上帝等待人类从智慧中重获他的童年。
让我觉得这世界是您的爱所形成,於是我的爱就会帮助它。
你的阳光在我心的冬日微笑,永不怀疑它不会开春花。
上帝的爱只吻那有限的,人却吻著无限的。
用多年的时日,你度过荒芜年代的沙漠,到达了那圆满成就的霎那。
上帝的沉默,而使人类的思想成熟为语言。
永恒的旅客呵,你将在我的歌声中找到你足印的标记。
天父啊,你显示你的光辉在你的小孩中,让我不要沾污你。
这不快活的日子呵,阳光在发怒的云层下,像一个爱罚的小孩,在他
苍白的脸上挂满泪痕。风的呼号好像受伤的世界在哭泣。但是我佑道
我正旅行去会见我的朋友。
今夜,在棕榈树的树丛中发生骚动,海上掀起了波浪,满月像世界的
心咏之悸动,那未知的天空,在你的静默中,带来了那爱的甜蜜的痛
楚。
我梦见一颗星-一个光明的岛屿-我就在那儿诞生。在那有生气的自
由之处,我的生命将结成累累果实,有如秋阳下的稻田一般。
雨中湿地的气味冉冉升起,宛如那来自渺小群众的伟大的无声赞美歌
那『爱』之所以失败,是我们不能把它当真理来接受的原因。
总有一天我们会佑道,那死神永远不能夺去我们灵魂所得到的东西,
因为灵魂所得到的和它本身是一体的。
上帝带著我们过去的花,朦胧中来到我这里,这些花在它的花盘里,
还保持得很鲜艳。
当我生命的弦琴调和时,我的主呵,你的每一触抚都会发出爱的乐章
上帝呵,让我真实的活著吧,这样死亡便对我变成真实了。
人类的历史,是正在忍耐的期待著,那被侮蔑者的凯旋。
我觉得此刻你的眼光射在我的心上,宛如那宁静的晨光照射在那收割
了的空旷田野。
我渴望著这波涛起伏的『咆哮海洋』的彼岸-歌唱的岛屿。
夜的幔幕开始於落日的序曲,这是它对黑暗吟唱的庄严的赞美诗。
我已攀上那名望的峰颠,发见那是寒风 冽的绝顶。导师啊,请在光
线消失以前,领我走进寂静的山谷吧,在那里,生命的收获将成熟为
黄金的智慧。
在薄暮的朦胧中,一切东西看来都像虚幻——尖塔的基准消失在黑暗
中,树顶也像是墨水的污斑。我将期待著清晨,我将醒来看到你沐浴
在晨光中。
我曾经爱过苦,我曾经失迥望,我懂得什麼是死,所以我很乐意生活
在这伟大的世界里。
在我辽阔的生命中,有些地方是空白的、闲静的,在我忙碌的日子里
,便在那儿得到了阳光与空气。
解救我吧,我的不满足的过去,后面紧紧的抱著我不让我死,请来解
救我吧。
让这做我最后的一句话:『我信赖你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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