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的“耕读”教育思想
曾国藩(1811-1872年),湖南湘乡(今双峰县)人。少聪敏好学。1838年朝考点翰林。他推崇程朱理学,笃好古文,对乾嘉训诂诸书,也有涉猎。他接受各个学派的滋养,成为中国近代集封建思想文化之大成者。
当太平天国兴起时,曾受命在家乡办团练。1854年3月,他发布《讨粤匪檄》,指责太平天国“举中国数千年礼义人伦,诗书典则,一旦扫地荡尽”,是“开辟以来名教之奇变”,号召知识分子奋起捍卫孔孟之道、纲常理教。1864年5月8日,曾在安庆设书局,刊印“四书”、“五经”。9月21日,曾奏请重修江宁贡院,补行乡试。1865年2-3月,在南京修建钟山书院、尊经书院,并重修安庆文庙。1867年,在南京设金陵书局(后改名江南官本局)。1871年9月3日,曾国藩同李鸿章一起奏请选派幼童赴美学习,1872年11月,在曾国藩的支持下,第一批官费留学生由容闳等带领赴美,开创了中国官费留学之先河。
曾国藩不是教育家,他的一点教育活动是零碎的,但是在他的《书札》、《家书》、《文集》以及门人幕僚的回忆录中却留下了不少值得研究的教育思想,如他认为,“人才随士风为转移,信乎?曰是不尽然,然大较莫能外也。”(《曾国藩全集•诗文》、《杂著•劝学篇示直隶士子》)他认为环境对人的影响也很大,因而不愿家人住在长沙,宁愿住在偏僻的湘乡老家,理由就是(长沙)“风俗华靡,一家不能独俭”(《曾国藩全集•家书•谕纪泽、纪鸿》,同治四年八月二十一日)但同时他认为人是可以改变士风和环境的,只要引用一班正人,培养几个好官,以此为种子即可。正如《原才》一文中所说,“风俗之厚薄自乎一二贤者智者之心所向而已”。如此即可以转移习俗,陶铸一世之人。这样的智者贤者该如何教育自己的子孙后代呢?曾国藩认为“大抵士宦之家,子弟习于奢侈,繁荣只能延及一二世;经商贸易之家,勤勉俭约,能延及三四世;而务农读书之家,淳厚谨饬,则能延及五六世;若能修德行,入以孝悌,出以忠信,则延泽可及八至十世”(转引自李树喜主编:《中国人才史》,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1992年3月版P•661-662)。这里所说的“务农读书”,就是他对家中兄弟和子女的教育中反复强调的“耕读为本”或曰“半耕半读”的思想,这点尤值得我们今天借鉴。
一、 早、扫、书、疏、鱼、猪
所谓“耕”,在他看来,就是家中男子要耕地施肥,种菜(蔬)、养鱼、喂猪等;对家中女子主要是“学洗衣煮菜烧茶”、制鞋、做小菜等他规定的日定功课(《曾国藩全集•家书•致澄、沅、季弟》,咸丰八年十一月十二日)如他规定女儿、儿媳每年必须做鞋一双以考其女工,必须“作些小菜如腐乳、酱菜之类”(《曾国藩全集•家书•谕纪泽、纪鸿》,同治五年八月初三日),并亲自检验。至于“读”,并不只是读四书五经,八股试帖之类为今后中举做官打基础的书,而是要读能经世致用的书。读书并不求其子孙做官发财,早日成名,只求其成为读书明理之君子。如对其诸弟,在带兵后的读书只要求能写奏稿之类就行(曾国潢除外)。而对其子,则严格一些,从读书做文到为人处世都有一定的要求,强调在博学基础上要有专攻。
二、读、考、问、思、行结合
曾国藩认为,读书要靠勉强磨练,考、问、思、行结合才行。他说“天下无现成之人才,亦无生知之卓识,大抵皆由勉强磨炼而出耳。”“诚能考信于载籍,问途于已经,苦思以求其道,躬行以试其效,勉之又勉,则识可渐进,才又渐充。”(《杂著•劝诫绅士四条》,《曾国藩全集•诗文》P•441)
那么该读什么书呢?他对不同的个性的人有不同的要求,如要求大儿子攻小学、诗文、天文等,要小儿子攻算学。大致说来,曾国藩认为学问有四,要读的基础书有十,分别为:①义理之学:《四子书》、《近思录》;②词章之学:《曾氏读古文钞》、《曾氏读诗钞》;③经济之学:《会典》、《皇朝经世文编》;④考据之学:《易经》、《诗经》、《史记》和《汉书》。(《曾文正公全集•求阙斋日记类钞》卷二,辛丑七月)这和前人相比,增加了经济之学这一新类别。他要求子孙们对这十种书要“烂熟于心中”,在此基础上,他为儿子们开列了古今“圣哲”三十二人,认为只要“师其一人,读其一书,终身用之,有不能尽”(《圣哲画像记》)。这三十二人为:文王、周公、孔子、孟子、班固、司马迁、左丘明、庄子、诸葛亮、陆敬舆、范仲淹、司马光、周敦颐、程颐、朱熹、张载、韩愈、柳宗元、欧阳修、曾巩、李白、杜甫、苏东坡、黄鲁直、许慎、郑玄、杜佑、马端临、顾炎武、秦惠田、姚鼐、王念孙。包括哲学家、政治家、史学家、文学家、诗人、学术家、朴学家。曾国藩认为这些都是推动或导航历史的人物,只要“师其一人,读其一书,终身用之,有不能尽”,希望其子孙,有志读书者,能以此为范式,不必广心博骛([台湾]韦政道:《中国的智慧》,吉林文史出版社出版P•98)。因为知识是相通的。在《杂著•劝学篇示直隶士子》一文中,他说,“有偏于考据之学,有偏于辞章之学,亦不必遽易前辙,即二途皆可入圣人之途”,各种学问均“百川异派,何必同哉?同达于海而矣”。虽然对于子孙,他未提及宗教及军事方面的内容,而对直隶士子,即增加了军事、吏事、饷事、文事等项内容。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成为洋务派后,他认为必须学习外国的知识。“欲求自强之道,总以修政事,求贤才为急务,以学作炸炮、学造轮舟等具为下手工夫”(《曾文正公手书日记》同治元年五月初七条)。
在曾氏的家书中,除了介绍应读的书籍外,还介绍了读书的方法和治学的先后顺序等。如买书不可不多,看书不可不知选择;读书要“虚心涵泳,切已体察”,看、读、写、作缺一不可等,他能根据不同的对象提出不同的方法,并结合自身的体会来言传身教,易于使人接受。其子曾纪泽在曾国藩的严格督促及耐心指导下,“自幼究心经史”,后“潜心有用之学”,研读经世致用的书籍,以后又学习英、法语文和西学洋务,成为著名的外交家。
三、吾家以农为业,虽富贵,毋失其旧
曾国藩的耕读思想,受其祖父(曾玉屏)的影响甚深。曾国藩中科举入翰林后,其祖父“犹亲自种菜收粪”(《曾国藩全集•家书•谕纪瑞》,同治二年十二月十四日)对其子(曾国藩父)曾麟书说:“吾家以农为业,虽富贵,毋失其旧”(黎庶昌:《曾国藩年谱》)国藩“虽点翰林,我家仍靠作田为业,不靠他吃饭”(《曾国藩全集•家书•谕纪瑞》,同治二年十二月十四日)。曾国藩对此感受最深,在家书中多次强调,要曾氏子孙“守此二语为命脉”(同上)。曾氏家族立家的“八字诀”即“考宝早扫,书蔬鱼猪”中的核心内容仍是“耕”与“读”。对此“八字诀”,曾国藩要求要“永为家训”,一再叮嘱诸弟“断不可一日忘之,忘则家或败矣”(《曾国藩全集•家书•致澄弟》,咸丰十年十一月十四日)。
当然,这一思想还与他所处的时代背景、阶级地位有关。曾国藩所处的时代,社会动荡不安,阶级斗争相当尖锐,正如他所说“军兴以来,每见人有一材一技、能耐艰苦者,无不见用于人,见称于时。其绝无材技、不惯作劳者,皆唾弃于时,饥冻就毙……是以君子欲为人神所凭依,莫大于习劳也”(曾国藩遗嘱,钟叔河选编:《曾国藩教子书》,岳麓书社1986年8月版P•176);同时,小农经济仍占社会主导地位,男耕女织仍是家庭生存的重要手段。曾国藩出身于小地主家庭,中进士后虽做大官,但官场的倾轧和变幻无常,使他战战兢兢,时存罢官回家当小地主的念头;即便身居高位后,仍有“盛时预作衰时之想”(《曾国藩家书》P•1263)。为了不当官以后子孙后代仍能生存下去,他以中国传统的耕读为本思想教育子孙也就不足为奇了。
此外,作为一个中国近代集封建思想文化之大成者,墨家、农家等传统文化对他的影响也是很明显的。
曾国藩的耕读为本的家教思想与他的持盈、惜福、保泰,时存罢官思想密切相关,半耕半读的目的是想让子孙后代能有一技之长,能勤劳节俭,爱惜物力,“戒傲戒奢”,“不失寒士之家风”,以便达到他所要求的“清、俭、明、慎”的目的。从本质上说是为了维护其封建地主阶级的利益,而且有些实际上也不可能完全做到,但其中包含有许多诸如劳动技术教育、勤俭朴素教育等可取的内容,曾氏的后裔中曾经出过一些著名学者、教育家如曾约农、曾宝荪等人,与他的耕读为本的家教思想不无关系
因为他懂得治世之经纶
你也看看就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