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们家族的人在紧张的时候下颚总是要跳动呢???

2025-03-03 05:5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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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1:

风流云散
○鲍尔吉·原野

南风里有青草的香味

黑黝黝的灌木丛冒出一层暗绿的芽苞,横竖都成行,像一封信,密密麻麻的字写在灌木的手心里。�
叶苞攥在灌木的手心里,掰也掰不开,除非春天真的来临。�
春天与人间的通信,字迹是绿色的。在柳树那里,枝条边写边蘸浮雾袅然的池水,不然,字迹绿得不深。�
在这封信里也有插图--当苏醒过来的土地写信写得手腕已经酸了的时候,就随手涂画。�
插图是树上的花。�
杏树把花朵高高举在头顶,这是对节令最沉挚的感激也是对天的膜拜。�
天也许在春季才睁眼俯瞰下界,那么杏树赶紧举起花朵,一个春天也不敢放下。春天看到了杏花,就会如约而来,蜜蜂与蝴蝶都如约而来。�
这时,人们相信,天和地都如此诚实。�
当灌木写信的时候,春天会为此感动得流泪,泪水被风飘成雨丝,把灌木的信笺打湿了,字迹洇染之后,整个信都绿成一片。�
因而春天始终没看清灌木的信,她安慰自己:明年还能看到。�
蚂蚁认为是它把春天惊醒了--在蚂蚁纷沓的足迹下,草叶探出头来观看,一瞬间,草叶像森林一样围绕蚁穴。�
风开始从南方吹来,把寒意赶回北地。而北地也有杏花的手势和河水的奔走声。南风吹在墙上,拐弯而走,扑在脸膛如流水拂过,脸庞和鼻孔里灌满了青草的香味。�

云彩�
小时候,最羡慕云,认为它去过很多地方,饱览河山景色。那时候,以为只有空军才能坐飞机,一般人坐坐拖拉机已经很好。�
我看到云彩每每和山峰对峙,完全是有意的,想起毛主席的词"欲与天公试比高"。而云彩常常在远处,也是我小时候奇怪的一件事。问大人:咱们咋没有云彩呀?大人支支吾吾,完全不关心这件事。我读过分省地图册之后,以为云彩也是中央分配的,一个地方多少有定额。显见,我儿时即有计划经济即体制内的思维特征。我所看到的云彩,其实是外地的。于是改为羡慕外地人,他们抬头就看到了大朵的云彩,多么享受。�
后来,去黄山,见白云从脚下的山谷缠绵而过,真想往下跳。他们那儿的云彩实在比我老家多多了。当一拨儿云雾席卷而过之后,再看山峰,神色苍老坚硬。而云,连一片叶子也没有带走,无语空灵。�
幼时,我相信云分为不同的家族。它们不断在迁移,赶着车,带着孩子和牲畜--自然去了一个很好的地方。云彩怎样看待地上的人群呢?人可能太小了,它们看不见。后来,我曾站在房顶上对着云彩挥舞一面红旗,并相信它受到了感动。�
我爱唱一支歌:"蓝蓝的天上白云飘",其实只喜欢这一句,后面的词属不得已。对着天唱歌尤其有意义,只是仰着颈唱歌,气有点不够用,老想咽唾沫。我曾对着云彩把此歌唱过好多遍,像献礼一样。�

阳光金币�
太阳雨的景象委实珍贵。在灿烂的阳光下,雨挥霍地下着,像有人站在楼顶洒下大把的金币。�
放学的孩子赶紧跑回家,取伞,在这美妙的亮雨里扭着小屁股走。�
我想起一句唱词:"赌场里下起金币的雨"--出自田中角荣传记,他在聚餐会上因为唱这句日本戏文受到攻击。此书是我小时候看的,竟还记得。�
雨唤醒了记忆。�
屋里放着EAGLES的"加州旅馆",吉他在劲手之下弹得落花流水,为雨伴奏。法国的让·艾飞尔画过许多关于雨的漫画,所谓雨就是上帝在天上拧床单的水,上帝为梦中的小天使把尿。太阳雨大约属于后者,因为它很快就停止了。即使是天使,也没有过多的尿。而上帝为天使把尿的时候,竟忘记了拽云彩过来遮住太阳。�

西,或八点钟方向
养胡沟的溪水纯得有如空气,石子枚枚可见。这么干净的水,别说喝,输入血管也心安。�
坐在水边巨如龟背的石上,浓阴笼罩,四野无声。随手拣一粒石子掷水,一群蝌蚪笔直逃逸。�
此景令人着迷。蝌蚪各个朝一个方向飞游,东南、正北或西,必定有一个蝌蚪喊号:西!用飞行员的术语,叫"八点钟方向"。但蝌蚪的口号一定简洁,石子才入水,口号已响起,不然它们怎么会箭一般朝同一方向脱弦而出?这情景很优美,小蝌蚪的尾巴像奔马那样拉直。你也可以想象这是群鲸的冲锋。�
动物昆虫们传递信息的方式永远是谜。譬如我们认为蚂蚁勤劳到不可理喻的程度,其实它只是一个虚无的载体。它用下颚储存、接受和传播同类的信息,如下树。�
观蚂蚁走,它两三步便停,如与同伴晤谈;仰面击掌,像中国女排打了一个好球,实则交换下颚的信息。

麻雀街�
白雪落在高耸的煤堆上,像山坡上挤满了喜鹊。�
每天路过煤堆,没想到雪后它这么好看。�
雪花毛绒绒地趴在煤的身上,不让它们再黑了;而黑色还会露出来,在雪落不到的角度,证明自己仍然是煤,不能骗了别人的眼睛。�
雪下大了,煤堆已消失,白茫茫的,谁也猜不出里边是煤。雪停之后,麻雀在上面翩跹起舞,举行冬奥会。�
麻雀爱结队,它们飞不悠然,也飞不高,像无端受到惊吓的老鼠,忽左忽右。但雪后最显麻雀的快乐,空气清冽,它们张开翅膀,把平日藏在羽毛中的沉闷散净;屋檐下的冰凌闪闪发亮,使它们以为好东西比往常多了。�
麻雀虽然邋遢,也不喜欢地上有太多的脏东西。雪来之后,使麻雀以为雪把一切打扫干净,比社区的保洁工还勤快。�
麻雀感到高兴的事情之一,是机械局后院的煤堆没了,代之以雪堆。想不到,煤堆在一夜之间被搬走了,一切都变得清洁。同时,露天市场上已经不卖那些鱼虾、水果和熏肉大饼,也没有散市之后的垃圾。麻雀认为市场只宜卖两样东西:米和金鱼。金鱼在落冰的铝盆里鲜艳夺目。过一会儿,人们以为它已被冻死时,金鱼甩了甩尾巴。� 在暖日里,麻雀一天比一天失望:市场的人多起来,鱼虾和大饼像平时一样多;雪在阳光的追问下,一点点交出了它藏匿的所有东西--幼儿园的彩色地砖、后院紫荆花牌空油漆桶、旧汽车轮胎和它边上的死耗子。麻雀没想到它们还在这里,连位置都没有移动。是谁把它们又搬了回来?�
后来,麻雀在雪堆底下发现了煤块。煤块被雪水洗得闪闪发亮,弄脏了麻雀的爪子。麻雀认为煤有意这样做,飞到了树上。�
在树上,麻雀看到满街稀哩哗啦的泥浆和残雪,不禁忧愁,这条街以后怎么办呢?而人对此毫不在意,在泥水上匆匆来去。他们真是太能忍受了,麻雀想。

冰凌�
车棚的屋檐,是绿色石棉瓦的斜坡。当阳光越过楼脊照到棚顶的白雪时,绿色开始一点点地露出来。未化的积雪在阴影中沉默,而湿漉漉的绿瓦,在阳光中恣意鲜艳。� 融化的积水,在背阴的屋檐结成一排冰凌。�
冰凌像倒悬的羚羊角。它像螺丝一样,一圈一圈的。这么好的冰凌,闪闪发光,真是可惜了。我觉得,仿佛五分钟不到就应该有孩子手举竹竿跑来,稀里哗啦,打碎冰凌,声音如钟磬一般好听。�
人总是不能看一些东西。有垂柳的湖边,假如没游人经过,或经过的人目不斜视,湖与柳都可惜了;月夜杏花树下,若无一对男女缠绵,好像也是对花的浪费。这样的例子多了。一个人手忙脚乱地喝酒涮锅,满面淌汗,你觉得他朋友不够意思,甚至恨他的朋友,为什么不来对饮?虚掷了这么多热气、汗和该说没说的言语。人爱把心思牵扯到不相干的事情上,像小虫无端被蛛网粘住。我看到这些冰凌在融化。现在是午后,阳光渐渐照在它们身上。孩子们还没有举着陈胜、吴广的大竹竿子呐喊着杀过来。此刻他们在课堂里学那些无味的课文。放学后,冰凌全没影了,天下又有一样好东西无疾而终。�

车窗风景�
火车的窗口是一部多卷的美术册页。行在江南,有墨水淋漓的米家山水;走于塞北,是用瘦劲的手执刀刻出的版画。�
每次旅行,可观几幅以窗为框的画。有的时候并不理会,所谓行色匆匆。偶尔想起来,却悠悠心动一回。�
我乘的火车驶在群山的怀抱里,暮色渐蓝。这回行次,从哪儿到哪儿现在已经忘记了。月上东山,山的投影抚摩着一座孤独的小院。用石片垒的墙在夜色里很清晰,土屋亮着灯。那种煤油灯,光晕罩在白纸糊的窗棂上橘黄忽闪。当时火车上坡,而且绕着这个农家小院缓缓转弯,我因此看得很从容。院里的木桩拴着两头牲口,从体型看,似一驴一马。马的毛色很白,在月光里如溶过一样,动也不动,像玉雕,想来它已习惯火车的行走声了。�
几日前,忽然想起这座小院,很想进一步看清院里的东西。那里有没有阔步的白鹅、磨刀的青石?引人回想的尤在橘黄的窗子、灯下该有年轻的农妇缝补衣裳。或许过一会儿,男主人要踱出屋来,咳嗽一声,给牲口添料。这种山居生活应该极安闲,也极苦。这是尚没有通电的僻乡。我隐约记得,房子苫枯草,后院有几棵不高的树。�
不久前回家省亲,睡不实,向窗外看。在朝暾没有浮腾之前,天际无疑是红霞万朵,如万匹绸子铺在天际,静候太阳抬脚走来。我发现,最早醒的是一片白杨树,剪影叠印在地平线,茁壮笔直,像等待检阅的哨兵,也像牵着手去朝拜的信士。冬天,白杨尽去叶子,干净极了,枝条似铁戟,瘦劲而肃穆。�
这是在车窗里看到的风景,平时,人们没有机会,除非旅行。

伸手可得的苍茫�
我有一个或许怪诞的观念,认为霞光只出现在傍晚的西山,而且是我老家的西山。我没见过朝霞,而在沈阳的十几年,亦未见过晚霞,或许这里没有西山、污染重以及我住的楼层过矮。�
晚霞是我童年的一部分。傍晚,我和伙伴们在炊烟以及母亲们此起彼伏的唤儿声中不挪屁股,坐在水文站于"文革"中颓圮荒凉的办公室的屋顶上观看西天。彩霞如山峦,如兵马之阵,如花地,如万匹绸缎晾晒处,如熔金之炉,气象千变万化,瑰丽澄明。我们默然无语,把晚霞看至灰蓝湮灭。有人说,晚霞并不湮灭,在美国仍然亮丽。在"文革"中,此语已经反动。美国那么坏,怎会有晚霞呢?说这话的大绺子脸已白了,我们发誓谁也不告发,算他没说。而他以后弹玻璃球时,必然不敢玩赖。�
观霞最好是在山顶,像我当年在乌兰托克大队拉羊粪时那样。登上众山之巅,左右金黄,落日如禅让的老人,罩着满身的辉煌慢慢隐退。我抱膝面对西天而观。太阳的每一次落山,云霞都以无比繁复的礼节挽送,场面铺排,如在沧海之上。在山项观霞,胸次渐开,在伸手可得的苍茫中,一切都是你的,乃至点滴。�
此时才知,最妙的景色在天上,天下并无可看之物。山川草木终因静默而无法企及光与云的变幻。此境又有禅意,佛法说"空"并不是"无",恰似天庭图画。天上原本一无所有,但我们却见气象万千。因此,空中之有乃妙有,非无。然而这话扯远了。�
昨天我见到了晚霞,在市府广场的草地上方,那里的楼群退让躲闪,露出一块旷远的天空,让行人看到了霞舞。当时我陪女儿从二经街补课回来。我对孩子说,你看。她眺望一眼,复埋头骑车,大概仍想着课程。�

流水�
流水的声音好听,从小溪穿过鹅卵石,乃至水穿过人的喉咙钻入肚子里的声音,都好听。跑步之后,口渴如弱禾,仰面饮水,我听到"咚咚"的水声,极为敬佩。这是什么声音?水砸在肠子上,还是喉咙像活塞一样收缩?�
夏季跑步之后,我大约要喝1246毫升的水,其中漏出来一些,化为汗。运动结束,人的皮肤如同漏斗。喝过水,你盯着自己的胸脯看,每个汗毛眼都冒出一眼泉,互相投奔,化为大滴的汗流下,还拐走了我体内的一些盐分。回头多吃一个咸鸭蛋就成了。�
喝过水,我想象水在身体里面的神秘旅行,经过胃,在小肠排空,进入血液当中。我拍拍大腿、胳膊,和那些水打个招呼:到了?都到了。其中最活跃的水,已经跑入微细血管,即身体的表层,所谓皮肤。�
我喝过的水,有龙井、可乐、伪装成苹果颜色味道的碳酸饮料,还有矿泉水、自来水。它们在血里流淌,如果把听诊器放在脉搏上,所听到的就是流水的声音,咚咚,跟喝水的声音差不多。�
水的声音,是水的喊叫与诗歌。水流的时候,一点点的阻遏、不平、回转都要发出声音。如果在三里之外听一个瀑布的喊叫,急促的呐喊变为低缓喉音,像弦乐的大提琴声部。而滴水之音,是孩子的独语,清脆而天真,像念课文一样。屋檐的泻水是女人的絮叨,漫长而缺少确切的意义。而风中的雨水,像鞭子与泼墨写意,是男人的心声,在夜里听到尤为峻切。�
在北方的冬季,河床的冰下会传出流水的声音,像笑声,不由让人想趴在冰上寻找一阵。冰下的水流黔黑,浮漾白雾,庇护着黑脊的游鱼。如果人耳的听觉范围再扩大一些,还会听到水在树里流淌的声音、在花盆的土里渗透的声音:呼啦啦、哗啦啦,像在龙宫里一样。

点评:恬淡自然的景物,让人心灵为之一暖,就算是平淡如水的生活也是这样美丽而富有内涵。

女孩子的花
唐 敏
相传水仙花是由一对夫妻变化而来的。丈夫名叫金盏,妻子名叫百叶。因此水仙花的花朵有两种,单瓣的叫金盏,重瓣的叫百叶。
“百叶”的花瓣有四重,两重白色的大花瓣中夹着两重黄色的短花瓣。看过去既单纯又复杂,象闽南善于沉默的女子,半低着头,眼睛向下看的。悲也默默,喜也默默。
“金盏”由六片白色的花瓣组成一个盘子,上面放一只黄花瓣团成的酒盏。这花看去一目了然,确有男子干脆简单的热情。特别是酒盏形的花芯,使人想到死后还不忘饮酒的男人的豪情。
要是他们在变成花朵之前还没有结成夫妻,百叶的花一定是纯白的,金盏也不会有洁白的托盘。世间再也没有象水仙花这样体现夫妻互相渗透的花朵了吧?常常想象金盏喝醉了酒来亲昵他的妻子百叶,把酒气染在百叶身上,使她的花朵里有了黄色的短花瓣。百叶生气的时候,金盏端着酒杯,想喝而不敢,低声下气过来讨好百叶。这样的时候,水仙花散发出极其甜蜜的香味,是人间夫妻和谐的芬芳,弥漫在迎接新年的家庭里。
刚刚结婚,有没有孩子无所谓。只要有一个人出差,另一个就想方设法跟了去。炉子灭掉、大门一锁,无论到多么没意思的地方也是有趣的。到了有朋友的地方就尽兴地热闹几天,留下愉快的记忆。没有负担的生活,在大地上溜来逛去,被称作“游击队之歌”。每到一地,就去看风景,钻小巷走大街,袭击眼睛看得到的风味小吃。
可是,突然地、非常地想要得到唯一的“独生子女”。
冬天来临的时候,开始养育水仙花了。
从那一刻起,把水仙花看作是自己孩子的象征了。
象抽签那样,在一堆价格最高的花球里选了一个。
如果开“金盏”的花,我将有一个儿子;
如果开“百叶”的花,我会有一个女儿。
用小刀剖开花球,精心雕刻叶茎。一共有六外花苞。看着包在叶膜里象胖乎乎婴儿般的花蕾,心里好紧张。到底是儿子还是女儿呢?
我希望能开出“金盏”的花。
从内心深处盼望的是男孩子。
绝不是轻视女孩子。而是无法形容地疼爱女孩子。
爱到根本不忍心让她来到这个世界。
因为我不能保证她一生幸福,不能使她在短暂的人生中得到最美的爱情。尤其担心她的身段容貌不美丽而受到轻视,假如她奇丑无比却偏偏又聪明又善良,那就注定了她的一生将多么痛苦。
而男孩就不一样。男人是泥土造的,苦难使他们紧强。
“上帝”用泥土创造了男人,却用男人的肋骨造出了女人。肋骨上有新鲜的血和肉,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痛彻心肠。因此,女子连最微小的伤害也是不能忍受的。
从这个意义来说,女子是一种极其敏锐和精巧的昆虫。她们的触角、眼睛、柔软无骨的躯体,还有那艳丽的翅膀,仅仅是为了感受爱、接受爱和吸引爱而生成的。她们最早预感到灾难,又最早在灾难的打击下夭亡。
一天和朋友在咖啡座小饮。这位比我多了近十年阅历的朋友说:
“男人在爱他喜欢的女人的过程中感到幸福。他感到美满是因为对方接受他为她做的每件事。女人则完全相反,她只要接受爱就是幸福。如果女人去爱去追求她喜欢的男子,那是顶痛苦的事,而且被她爱的男人也就没有幸福的感觉了。这是非常奇妙的感觉。”
在茫茫的暮色中,从座位旁的窗口望下去,街上的行人如水,许多各种各样身世的男人和女人在匆匆走动。
“一般来说,男子的爱比女子长久。只要是他寄托过一段情感的女人,在许多年之后向他求助,他总是会尽心地帮助她的。男人并不太计较那女的从前对自己怎样。”
那一刹间我更加坚定了要生儿子的决心。男孩不仅仅天生比女孩能适应社会、忍受困苦,而且是女人幸福的源泉。我希望我的儿子至少能以善心厚待他生命中的女人,给她们短暂人生中永久的幸福感觉。
“做男人最大的缺点就是,没有办法珍惜他不喜欢的女人对他的爱慕。这种反感发自真心一点不虚伪,他们忍不住要流露出对那女儿的轻视。轻浮的少年就更加过份,在大庭广众下伤害那样的姑娘。这是男人邪恶的一面。”
我想到我的女儿,如果她有幸免遭当众的羞辱,遇到一位完全懂得尊重她感情的男人,却把尊重当成了对她的爱,那样的悲哀不是更深吗?在男人,追求失败了并没有破坏追求时的美感;在女人则成了一生一世的耻辱。
怎么样想,还是不希望有女孩。
用来占卜的水仙花却迟迟不开放。
这棵水仙长得从未有过地结实,从来没洒过太阳也绿葱葱的,虎虎有生气。
后来,花蕾冲破包裹的叶膜,象孔雀的尾巴一样张开来,六只绿孔雀停在一块。
每一个花骨朵都胀得满满的,但是却一直不肯开放。
到底是“金盏”还是“百叶”呢?
弗洛依德的学说已经够让人害怕了,婴儿在吃奶的时期起就有了爱欲。而一生的行为都受着情欲的支配。
偶然听佛学院学生上课,讲到佛教的“缘生”说。关于十二因缘,就是从受胎到死的生命的因果律,主宰一切有形和无形的生命与精神变化的力量是情欲。不仅是活着的人对自身对事物的感受着情欲的支配,就连还没有获得生命形体的灵魂,也受着同样的支配。
生女儿的,是因为有一个女的灵魂爱上了做父亲的男子,投入他的怀抱,化做了他的女儿;
生儿子的,是因为有一个男的灵魂爱上了做母亲的女子,投入她的怀抱,化做她的儿子。
如果我到死也没有听到这种说法,脑子里就不会烙下这么骇人的火印。如今却怎么也忘不了。
回家,我问我的郎君:“要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男孩!”我气极了!
“为什么?”他奇怪了。
我却无从回答。
就这样,在梦中看见我的水仙花开放了。
无比茂盛,是女孩子的花,满满地开了一盆。
我失望得无法形容。
开在最高处的两朵并在一起的花说:
“妈妈不爱我们,那就去死吧!”
她们俩向下一倒,浸入一盆滚汤的开水中。
等我急急忙忙把她们捞起来,并表示愿意带她们走的时候,她们已经烫得象煮熟的白菜叶子一样了。
过了几天,果然是女孩子的花开放了。
在短短的几天内,她们拼命地怒放开所有的花朵。也有一枝花茎抽得最高的,在这簇花朵中,有两朵最大的花并肩开放着。和梦中不同的,她们不是抬着头,而是全部低着头的,象受了风吹,花向一个方向倾斜。抽得最长的那根花茎突然立不直了,软软地东倒西歪。用绳子捆,用铅笔顶,都支不住。一不小心,这花茎就啪地倒下来。
不知多么抱歉,多么伤心。终日看着这盆盛开的花。
它发出一阵阵锐利的芬芳,香气直钻心底。她们无视我的关切,完全是为了她们自己在努力地表现她们的美丽。
每朵花都白得浮悬在空中,云朵一样停着。其中黄灿灿的花瓣,是云中的阳光。她们短暂的花期分秒流逝。
她们的心中鄙视我。
我的郎君每天忙着公务,从花开到花谢,他都没有关心过一次,更没有谈到过她们。他不知道我的鬼心眼。
于是这盆女孩子的花就更加显出有多么的不幸了。
她们的花开盛了,渐渐要凋谢了,但依然美丽。
有一天停电,我点了一支蜡烛放在桌上。当我从楼下上来时,发现蜡烛灭了,屋内漆黑。我划亮火柴。是水仙花倒在蜡烛上,把火压灭了。是那支抽得最高的花茎倒在蜡烛上。和梦中的花一样,她们自尽了。蜡烛把两朵水仙花烧掉了,每朵烧掉一半。剩下的一半还是那样水灵灵地开放着,在半朵花的地方有一条黑得发亮的墨线。
我吓得好久回不过神来。
这就是女孩子的花,刀一样的花。
在世上可以做许多错事,但绝不能做伤害女孩子的事。
只剩了养水仙的盆。
我既不想男孩也不想女孩,更不做可怕的占卜了。
但是我命中的女儿却永远不会来临了。
(选自《福建文学》1986年第7期)

怀念萧珊 巴金

理由:表现了对于妻子浓浓的爱和怀念,感人而温馨

回答2:

我也是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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