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兰 对兰不是什么名贵的花。既没有牡丹的富丽、玫瑰的情意、菡萏的清高,也没有梅花的孤傲、水仙的脱俗、菊花的多姿。它就像第一次走出大山、到几十里外集镇上赶圩的乡间小妞,有点野性,有点羞涩,有点胆怯,更有点好奇。对兰不娇,其块根大如蒜瓣,外表粗糙,薄衣褴褛,囫囵无窍,入土即活,倘若恰巧有雨滋润,则立即破土出芽,一日成形。对兰的叶芽初为浅紫颜色,第二天日出前变色,叶底虽然仍有少许浅紫痕迹,但叶面已是一本正经的淡绿。两片相对的叶片宛如合掌的佛手,具体而微,可怜见的,煞是喜人。三天后,它便舒展开来,倒是一副真正的兰花作派了。叶脉清晰,一如骨干,相互平行,概不沾连。对兰的叶片厚而不沉,极富质感而不失飘逸。先发的一对叶片尚是稚嫩得不行,继生的新叶早又芽苞初成,一层一层地叠加经月,那郁郁葱葱的翠绿便有了气势,若云,若锦,若湖面涟漪,细细端详,便能真的品出它所蕴涵的诸多美来:三分乡下小妞的娇媚,三分闹市深闺的神秘,三分游走四方的侠气,和一分意欲出阁的急切。 阳春三月一到,对兰就有了新媳妇的韵致,那层层叠叠的叶片根部,一夕骤变,新孕无声。一瓣拇指大小的瓢,紧紧地贴着叶根,若箭镞,若核舟,紫中透绿,绿里泛红,明晃晃地耀眼,仿佛美人腰间玲珑的剑鞘。但见它一日三变,嗤溜溜地往上猛窜,你尚没有来得及细看,它却早已是一柄梭镖的模样,深紫色的镞,浅紫色的柄,高高地兀立于叶片之侧,独立得张狂,在叶片娇嫩的烘托下,倒是一派男子汉大丈夫的伟岸了。那柄一边向上不断地拔高,一边又不失时机地往粗里长,只消三五日,竟有两尺来高、拇指粗细。其时再细瞅那“梭镖”的镞,却是一分为二,同胞相对,壮实得将要撑破那雪青色的苞膜,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急呴呴地想要直面外部的世界。 对兰的花开得突然,似有几分昙花的秉性,但它却不像昙花那样的稍纵即逝。对兰的花一开即是两朵,粗壮的柄于梢头处分立两茎,若时尚少女作出的“victor”手势。每朵花都是十分规整的六瓣,脉络依稀,润若暖玉,红似朝阳,紫如苏帛。花蕊计七柄,六雌一雄,雌蕊的柄端是六粒腰果形状黄色的芯,粉兜兜地摇晃出无限的爱意,雄蕊的柄则居于雌蕊的下方,颀长硕瑞,含情脉脉,顶端分成三支蜷曲的岔,像玩具小舟上精雕细刻的锚,更若回眸瞩望情侣的眼睛。 对兰的花期不长,大约可以延绵三到四周。但花谢而瓣不枯,用手轻触则有汁液溢出,红得极是淋漓,似可作为天然染料。花落以后,那粗壮的柄却挺立如故,壮壮的,绿绿的,共叶片于一色,刚柔相济,和谐互勉,应景如斯,令人动容。 开花时的对兰显得完整而热烈,根、叶、茎、花相互映衬,可谓美仑美奂。然而,我却固执地偏爱无花的对兰,以为此时更能看出它那充满张力的平实和内蕴。对兰原本就是从一个外形丑陋、薄衣褴褛的块根生发的,它无须用花朵的妖娆去炫耀什么。对兰以它特有的资质入世,也以这种平民化的身份彰显其特有的价值。
看不到图片,别弄QQ空间的图片,可能别人没权限看
看不到图片啊,不过“干兰湿菊”看上去很干再浇水,我们家的兰花就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