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没有说过“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因为翻遍《鲁迅全集》,也找不到这句话。
《鲁迅全集》中确有一段和这句话颇相似的话:“现在的文学也一样,有地方色彩的,倒容易成为世界的,即为别国所注意。打出世界去,即于中国之活动有利。”这段话出自鲁迅致青年木刻家陈烟桥的一封信,写于1934年4月19日,主要是谈木刻创作的,顺便涉及了文学(见《鲁迅全集》第12卷)。
“有地方色彩的,倒容易成为世界的”不可改为“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袁良骏指出:“因为‘地方色彩’和‘民族的’并非等类项,不可混为一谈。
如前所说,‘地方色彩’往往成为一个地区、一个民族、一个国家文学艺术的特色、精华和骄傲,但是‘民族的’却并非仅指、专指这些‘地方色彩’,它包括这个民族的一切。而任何一个民族,也都不是天之骄子,都有自己的缺点,缺点严重的,就变成了某一方面的民族劣根性。
比如说,中国封建社会男人的辫子和女人的小脚,确乎是外国没有而为中国独占的,但这能被外国接受而成为‘世界的’吗?同样的,有些民族或国家的嗜杀、残忍、狭隘、自私、侵略成性,也能成为‘世界的’吗?显然,这是绝不可能的。
文学艺术也一样,歌颂阶级斗争扩大化,鼓吹个人崇拜的文学艺术,一度成为苏联、中国以及其他社会主义国家文学艺术的重要内容,这样一些作品也是很‘民族的’,但它们却只能遭到人类(包括本国人民)的唾弃。
话说回来,这样一些东西,也压根儿够不上鲁迅所说的‘地方色彩’,而是强加给人民大众的文学艺术灾难。因此,必须‘拨乱反正’,把鲁迅的还给鲁迅;把别人强加给鲁迅的还给别人。”
鲁迅(1881-1936),浙江绍兴人,中国现代伟大的文学家、思想家和革命家。鲁迅原名周樟寿,后改名周树人,字豫才;“鲁迅”是在《新青年》上第一次用的笔名,因为影响日甚,所以人们习惯称之为鲁迅。
1902年去日本留学,原在仙台医学院学医,后深感光用医并不能彻底救国,弃医从文,希望用以改变国民精神。1905—1907年,参加革命党人的活动,发表了《摩罗诗力说》、《文化偏至论》等论文。期间曾回国奉母命结婚,夫人朱安。
1909年,与其弟周作人一起合译《域外小说集》,介绍外国文学。同年回国,先后在杭州、绍兴任教。1918年以“鲁迅”为笔名,发表白话小说《狂人日记》。在此之前,他是一名医生,因战乱奋起改行为作家。鲁迅生平是一个“爱书如命”的人。
1927年与许广平女士结合,生有一男名周海婴。1936年10月19日因病逝世于上海。著作收入《鲁迅全集》,作品及《鲁迅书信集》,并重印鲁迅编校的古籍多种。1981年出版了《鲁迅全集》(共十六卷)。2005年出版了《鲁迅全集》(共十八卷)。
他的著作主要有《祝福》、《阿Q正传》、《狂人日记》等。北京、上海、绍兴、广州、厦门等地先后建立了鲁迅博物馆、纪念馆等。鲁迅的小说、散文、诗歌、杂文共数十篇(首)被选入中、小学语文课本。
小说《祝福》、《阿Q正传》、《药》等先后被改编成电影。鲁迅的作品被译成英、日、俄、西、法、德、阿拉伯等50多种文字,在世界各地拥有广大的读者。
近年来,盛行一句所谓鲁迅的“名言”:“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但是,查遍《鲁迅全集》,也找不到这句“名言”的踪影.其实,鲁迅的原话是这样的:木刻还未大发展,所以我的意见,现在首先是在引一般读书界的注意,看重,于是得到赏鉴,采用,就是将那条路开拓起来,路开拓了,那活动力也就增大……现在的文学也一样,有地方色彩的,倒容易成为世界的,即为别国所注意.打出世界上去,即于中国之活动有利.(《致陈烟桥》,1934年4月19日,见《鲁迅全集》第13卷第81页,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年版)
鲁迅在这里是从谈木刻、绘画引申而谈到文学艺术的地方色彩问题.他根据自己多年的创作体会,结合世界文学艺术的经验,得出了“有地方色彩的,倒容易成为世界的”这一精辟结论.但是,能不能把“地方色彩的”改换成“民族的”而照样正确呢?显然不能.
所谓“民族的”,小而言之,它可以专指一个民族的某一方面的特色,比如蒙古族的彪悍善骑射,傣族的泼水节,泸沽族的走婚制等等,绝不可能成为其他民族的,即所谓“世界的”.
大而言之,“民族的”,也可泛指一个民族的民族性.比如某个民族刻苦耐劳,某个民族团结好斗,等等.这些“民族性”,也绝不可能成为“世界的”.任何一个民族,都有各自的优缺点.缺点严重的,便变成了民族劣根性,这就更不能成为“世界的”了.比如中国古代的民族陋习,女人裹小脚和男人的拖辫子,怎可能成为“世界的”?某些民族嗜杀、残忍、侵略成性,难道也能成为“世界的”吗?
因此,无论从哪方面说,“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无法成立;说来说去,还是鲁迅的原话正确:“(文学艺术)有地方色彩的,倒容易成为世界的.”
建筑大师贝聿铭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