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情岁月》:无法忍受的矫情
文/红警苏红不懂爱
昆都拉的小说《生命中无法承受之轻》的最大的发明,就是创造了一词“媚俗”并使之流行。我想,矫情这个词可能与“媚俗”是双胞胎的关系吧。当我看完《燃情岁月》后,立刻想从“媚俗”与“矫情”中选择一词作为影片前的冠词,考虑再三,最后我确定还是网开一面,把“矫情”一词作为对待《燃情岁月》的评价比较好。
我对“矫情”一词在理解上肯定是有偏颇的。但即使我无法搞清楚矫情的含义,我还是觉得此词非《燃情岁月》莫属。
《燃情岁月》说到底就是讲述了弟兄三个与一个女人的关系。在某种意义上讲,这在A片中属于乱伦片的范畴。剧情片与A片的区别是,剧情片还有一个情感的故事,而A片则完全注重于肉体。两者虽然立足点不同,但并不影响两者故事上的相同,只不过一个关注灵,一个关注肉。从这种意义上讲,《燃情岁月》企图合理地解释三个兄弟为什么、并且怎么会爱上一个女人,并不能拉开它与A片的距离。而说实话,在影片中,对男女之间的情感的描写,与其说有什么独特的创造,倒不如说是一种概念化的程式化的设计,带着浓郁的说教成份。
影片中的美丽女孩苏珊,是老三山莫带回来的。在影片的定位中,山莫是一种冲动的浪漫的男孩,他对爱的憧憬,更是一种柏拉图式的,所以,他表示与女友坚守婚前的纯洁的爱,维护着女友的处女身。
山莫是影片中的爱情的导火线,他的重要性是引入一个女性,加盟到兄弟中来,而除此之外,山莫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很快,电影把他处理成在战场上死去了。
于是,老大艾佛瑞与老二崔斯汀,就开展了争夺苏珊的玫瑰战争。电影的矫情的说教意味也在此尽显本色。
艾佛瑞在影片中象征着人性的异化,是一种上层建筑的代言人,所以,他经营生意如鱼得水,从政也是青云直上,但是他身上体现的是一种被压抑的人性与生命力,他能适应这个社会机制,但却没有自己的思想与意志,可以说是一个枯萎的生命。所以,影片中表现他与苏珊结婚后,却没有孩子,象征着他的生命力的匮乏。电影如此的机械图解,简直达到一种无法容忍的概念化的地步。
而老三崔斯汀却被电影表现成一种生命力的原始的冲动,他经典性的出场,就是赶着一群野马,呼啸而来,帅气得很。影片中途表现他回来时,也是通过先出现了马群,然后才是他的亮相。他在影片开始出场、吸引苏珊的眼球的,也是通过他半途中骑马翩然而至的。
生命力在寻根文化中是被奉为圭臬的一种符号。崔斯汀就是这样肆意挥洒着生命的意志。他比老大更直接地欣赏着弟弟女友的美貌,甚至直言不讳地鼓动弟弟山莫去“操”他的女友。当山莫欲去参军,苏珊伤感之际,电影十分生硬地处理两人情不自禁地拥抱在一起。当崔斯汀从战场上劫后余生,几乎没有什么几个回会,便与苏珊有了床上之欢。
然而,矫情很快来了,本来他与苏珊也算是情投意合,你贪我恋,但不知怎么的,也许想说明生命力不应该受约束吧,哪怕这种约束是心上人的爱情,也可能影片想说明,这样的自由的生命的意志,忍受不了对弟弟的情感的负重,总之,崔斯汀这样的寄存在天地之间的集生命之大成者,是不应该厮守在爱情中的,如果这样表现一个爱情的俘虏的话,那么,这样的男人就不是大英雄而是大狗熊。其实在电影中的爱情是一个双刃剑,一方面,一个没有爱情的英雄是不完美的,但同时,一个耽于爱的英雄,也缺乏英雄本色。所以,我们应该看到,电影中有一个规律,是凡是英雄,总是对爱情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绝没有“士之耽兮”的行为。在这种矫情的英雄塑造规律作用下,影片很快没有理由地把崔斯汀支使走了,到非洲土地上去猎杀动物,去当征服自然的大英雄了。刚刚征服了弟弟的女友,俨然是情场的胜利者,但千万不能沉迷在温柔乡中,所以,必须让他走,再去征服自然。电影的矫情的本质在此显露无疑。
经过岁月的考验,崔斯汀还是回到了家乡,前面的经历,证明了他有足够的勇气“始乱终弃”女人,说明他对女人拿得起、放得开,这时候的男人,按照电影的俗套,就叫做淬过火的男人了,也就是相当于“钢铁已经炼成了”,这时候,他相当的成熟,开始应该享受生活类的女人了。于是,他终于和有着混血血统(似乎有东方人或者印第安人的血统)的小伊丽莎白结婚了,过起了安分守已的家庭生活,就像《红高粱》中开始的生命力展现,发现到最后还是要回到男耕女织的浪漫田园生活。然而,残酷的现实,再次扼断了崔斯汀对平静的生活的追求,妻子死于警察流弹下,崔斯汀展开了报复行动。影片最后,老大关键时刻为了亲情,抛弃了他的政治体制,而站到了自由意志这一边,全家人终于恢复了真正的心心相印。一出英雄的肉麻的戏剧,完成了人为编造的轨迹。
苏珊这个形象,则典型地代表了一种不安分的充满幻想的女人。她的内心永远是骚动的,丰润的,许多经典的形象,都隐含着这样的女人的影子。像《静静的顿河》中的婀克西尼亚,《飘》中的赫思嘉,中国的潘金莲就是这种女人的典型代表。即使后来,她与老大过上了安静的家庭生活,但她的心里面仍是热浪滚滚,随时对她真正的心爱的人投怀送抱。在狱中,她在看望老二时,炽热地表白出她想成为老二孩子的母亲。她无法忍受这种感情的折磨,最后选择了自杀,只有死亡才能平息心中的情感之浪的折磨与击打。这样的女人一般情况下很难理解,内心的放荡与外表的纯洁,使她们迷人万分,成为艺术家一直关注与描摹的对象。有时候,我觉得这种女人可能是男性艺术家们的一种精神幻觉与艺术臆想,男人总渴望有一个内心放浪的女人,寄托他们的情怀。像《红高粱》中的巩俐也算是这样一种类型,对情欲有着超常的期待与兴趣,但本质上讲,这样的女人还是男人头脑中臆断出的女人。由此可见,中西同理啊。
我还不能忍受的矫情,就是影片中老三迫不及待地去参加一次大战。这也是美国人以天下为已任情结的折射。即使在今天,我们还经常看到美国大兵的勤劳的身躯奋战在世界各地,为一种他们心中的崇高的事业而浴血沙场(或者人为地制造这种沙场)。有意思的是,影片通过画外音,交待了老三在战场上流露出的失望情结,说这种战争根本不是他们所想像的战争,一如美国战争片中的通用主题一样,所以整个电影就是一堆大俗套的组合。
影片的摄影很有特色,但有了如此之多矫情的集萃,再美的风景也被染成一幅肉麻的粉红色。可以看出,影片为了改变剧本上的生硬与简单,很注意镜头的快速剪切,注重对话双方的特写镜头对位反应,其目的,是尽量把一个俗故事,表现得有一些内涵。但有些段落表现得实在是幼稚。比如在战场上,老二找老三的时候,镜头对人物的叙述是混乱的,完全是胡乱地拼凑起来,敷衍了事。一面是弟弟跑过来的镜头,一面是哥哥寻找的镜头,但偏偏要在中间插入一个敌军架枪扫射的镜头,整个表现根本没有方位感,更把战场当成儿戏。影片最后部分采取了平行蒙太奇的技巧,分别表现伊丽莎白的父亲杀死警察、崔斯汀报仇卖酒的对头以及苏珊剪发自杀三个段落,也算是合辙押运好莱坞影片通常采用的交叉同时进行的手法,虽然没有什么新鲜感,但多少用的还算娴熟吧。